斷後的胡騎營将士四處放火,阻住營中西戎騎兵的追擊,不少西戎士卒被大火燒着,拼命掙紮幾下,便沒了動靜,隻有偶爾會抽搐一兩下,營中随風傳來一陣焦臭,聞之欲吐。
丁斬手中戰斧大開大落,劈殺了數名西戎騎兵,其中一将被丁斬劈成兩半,戰斧順勢而下,砍進了戰馬脊背之中,戰馬一聲悲鳴,前膝跪地不起。丁斬猛力一抽,戰斧鑲入戰馬脊骨之中,一時竟抽不出來,身側一西戎騎兵見狀,一拍馬身,向丁斬急沖過來。
丁斬臉色一黑,大喝道:“起!”力慣雙臂,深深将地上的戰馬連同戰斧一起挑了起來,砸向西戎騎兵,西戎騎兵不及躲閃,連人帶馬都被砸倒在地,喊也沒喊上一聲,便即喪命。
丁斬還待再沖,突聽胯下戰馬一聲脆響,急忙低頭看去,方才運力過猛,生生壓碎了戰馬脊背,口鼻處盡是鮮血。丁斬心中一疼,一撫馬鬃,喝道:“走好。”
說完翻身落地,戰斧回掃,斬落馬首,血濺了丁斬一臉,丁斬怒吼,徒步向西戎士卒殺了過去,一進一出,斬殺了五六個西戎殘兵,搶過一匹戰馬,還不等胡騎營将士送過戰馬,丁斬已騎着西戎的戰馬回了軍陣。
西戎騎兵膽顫心驚,被丁斬氣勢所攝,無一人敢上前。
丁斬回頭一望,西戎車菩葉部已掃開營中亂軍,向胡騎營殺了過來。丁斬挑過馬頭,奔到李落身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迹,喊道:“大将軍,西戎騎兵殺過來了。”
疚瘋急顫,槍尖帶起一陣殘影,刺穿了一名西戎騎兵的咽喉,李落回槍,漠然回頭一看,道:“你帶一半将士,繼續沖殺營中殘軍,我擋住他們。”
丁斬急道:“大将軍,末将去……”話還沒有說完,李落猛然回頭,靜靜掃了丁斬一眼,丁斬一驚,大聲回道:“末将遵令。”
李落不再多言,迎向追兵,胡騎營雙分,路定遠和史則臣緊跟李落,回身殺了過去。
兩軍騎兵全速沖殺,不及彎弓,眨眼之間已刀槍相交,李落淡然說道:“刺馬陣。”聲雖不大,卻壓過兩軍将士的殺喊聲,穩穩的傳到胡騎營将士耳中。
刺馬陣可攻可守,牧天狼将士軍陣一變,六人一組,如一個個利錐般破開了西戎騎兵的攻勢。西戎領将見狀大喝道:“不要散,靠在一起,挫其鋒銳,圍起來殺。”
李落聽到聲音,正是今日清晨設伏的西戎将領,心中無驚無喜,冷然說道:“大甘李落,請君一戰。”
李落縱馬急沖,身後緊随史則臣和胡騎營四個武藝高強的将士,最先沖入西戎軍陣,借疚瘋之利,突入數丈,李落居首,疚瘋上下翻騰,隻攻不守,西戎騎兵的刀槍劃過驚邪甲上,帶出數點火星,卻難損分毫。眼利的西戎騎兵看出端倪,大呼道:“留心他的铠甲。”
西戎領将聽到李落傳音,哈哈狂笑道:“黃毛小兒,依仗兵甲也敢如此嚣張,我來戰你。”聲若炸雷,氣焰迫人。
西戎騎兵一分,一将策馬疾馳而來,李落微微看了一眼,低聲說道:“跟緊我。”說完并未應戰,向着來将相反一側殺了過去,史則臣五人緊随其後,如分水蛟龍,在西戎大軍之中左右騰挪,盡力擾亂西戎兵陣。
領将見狀,怒聲喝道:“無膽鼠輩。”縱馬急追。李落隻是不理,手中疚瘋長槍如狂風擺柳,進則銳,退則速,不見半分耽擱,幾人行雲流水一般在西戎騎兵中盤旋出入,将西戎領将甩在身後。
西戎領将追了片刻,恍然醒悟過來,李落以身爲餌,引得不少西戎騎兵堵截,陣外的牧天狼将士趁勢沖了進來,割開騎兵陣勢,圍殺落單的西戎士卒。
西戎領将一陣急追,非但沒有截下李落,反将己方軍陣帶亂了不少,西戎領将挽過馬缰,大聲呼喝幾聲,不再追趕,轉身前往陣前督戰,一邊分出軍中精銳十數人,追殺李落。
中軍軍旗一變,胡騎營六個刺馬陣圍成一個刺馬大陣,成三角之形,突入西戎兵陣之中。
刺馬陣實屬大甘軍中最爲基本的軍陣之一,排陣容易,變化卻是多端,三角中任意一角即可爲殺敵利刃,也可轉而爲側翼,借戰馬前沖之勢随意變換沖殺方位。
刺馬大陣稍顯繁複,不過一旦練成,極是利攻,李落初到軍中,便着牧天狼将士多加精練,今日一戰,果然頗顯威勢。
李落見西戎領将識破自己的意圖,也不再糾纏,沖殺幾番,退回軍陣之中。路定遠正穩穩立在陣中,傳令旗将,軍旗所指之處,胡騎營将士俱都應旗而動,西戎騎兵生生被擋在胡騎營軍陣之外,難以寸進。
李落站在路定遠身旁,靜靜看着眼前的戰場,不時有牧天狼的刺馬大陣破入敵陣之中,少頃破陣而出,還有不少殺進了西戎軍陣,卻再也沒有看到這些将士出來。
不過幾刻,胡騎營帳下便無一個完整的刺馬大陣,傷亡過半的殘陣,兩三一合,又再成一個刺馬大陣,複又殺出,西戎雖有人多之勢,但被刺馬陣所阻,隻能遠遠看着丁斬率數千騎兵肆虐右軍大營。
西戎領将鞭長莫及,怒聲狂喝,西戎騎兵攻勢愈加見急,多半個時辰,胡騎營傷亡過半,防線已然見薄,西戎領将大喜,不停催促麾下将士猛攻。
李落微微喘息,疚瘋輕輕一揚,挑偏迎面而來的一根狼牙棒,身形微側,胯下戰馬沖勢不止,猛然向西戎将士近身撲去,西戎騎兵來不及收回兵刃,心中大急,伸手便向李落戰馬馬頭抓了過去。
李落槍交右手,左手一探,握住背上長刀,還未及拔刀,突然眼角閃過一道黑線,一個黑影從西戎騎兵縫隙之中擊射而出,直奔李落咽喉,刁鑽詭秘,看準李落變招之際,出手偷襲,時機把握之妙,已是一流高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