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突然問道:“此處是不是有一個險要之地,叫落草山的地方?”
華七一驚,擡頭略作辨别,點頭回道:“是,公子,此地有一處叫落草山的險地,應是在我們右側,不過屬下從未去過,隻大約知道方位,不清楚還有多少路程。”
“好,我們去落草山。”
華七大驚失色,道:“公子,這落草山雖說險峻,但也是一處死地,屬下聽說數年之前有一支馬賊便以此山爲基,在狄州橫行無忌,後來被西戎騎兵圍在山上,數千人活活餓死山上,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傳聞此山隻有一個入口,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沒有退路的。”
“嗯,就是這座山。”
“啊,這!?”華七目瞪口呆,不知李落心中作何打算。
楚影兒在旁輕輕說道:“帶路。”
華七壓下心中疑問,不再言語,凝神又自勘察半響,沉聲說道:“公子,随我來。”說完率先向山口南方掠去。
長甯狐疑的看了看李落,輕聲說道:“吳公子,不知爲何要去此處?”
李落沒有回頭,緩緩說道:“吳靖會在落草山接引我們。”
長甯恍然,笑道:“原來公子早有打算。”
李落勉強一笑,沒有再說,跟着華七向落草山方向馳去,長甯三人緊随其後。
行了不過數十裏,李落突然說道:“停!”
華七轉頭驚訝問道:“怎麽了,公子?”
李落雙眉緊皺,回過頭望着幾人來時的方向,凝神傾聽,華七愣在一邊,不知李落發現了什麽,楚影兒猛地伏地側聽,急急說道:“公子,有馬蹄聲。”
華七臉色大變,強自笑道:“會否是靖公子來接應我們了?”
楚影兒喃喃自語道:“馬蹄散開,似是成扇形向這邊掩了過來,人數好似不少。”
李落臉色也是一變,道:“來得好快。”
華七失神驚呼道:“是西戎騎兵?”
楚影兒起身,看着李落,寒聲回道:“公子,靖公子不會這般張揚。”
李落點點頭,看着華七道:“我們要趕快些了,如果到不了落草山,此處就是我等幾人埋骨之地。”
華七咬咬牙,狠聲說道:“陰魂不散,難道他們知曉了公子的身份?”
李落沉聲喝道:“多說無益,走。”
幾人急急向落草山奔去,長甯似有所覺,眉頭也皺了起來。看看李落,施展輕功,緊緊跟着衆人,方才下山之時的輕松心情不翼而飛,更顯沉重。
如此全力趕路,幾人的輕功高下,一眼可辨。
華七最是不濟,不過數十裏,已是氣喘籲籲。楚影兒雖說輕功身法詭異難測,長途急趕,卻稍顯不足。長甯的身形極是飄逸,耐力稍勝楚影兒一籌,不過也是微見疲憊。
反觀無名女子倒是讓幾人吃驚不少,無論是疾是緩,總是跟在幾人身後,身法雖有些笨拙,但不疾不徐,被幾人抛開,不多時又再趕上來。楚影兒留心看去,這女子的輕功很是奇特,雖不見多麽高明,但卻極爲實用,呼吸吐納配合身法,有事半功倍之效。
而李落卻是幾人中最有餘力之人,到了最後,李落拉着華七同行,一點也不落于人後。
華七滿臉惱色,神色沮喪,正要說話,就聽李落截道:“華兄,多調息調息,不要多說,你帶路即可。”一詞一句,清晰可聞,在疾行之中沒有半分勉強斷續之感,華七定了定神,抛開心中雜念,指點路途。
幾人行迹全露,不過一個時辰,後方的追兵已能看到。馬上裝束,果然是西戎的騎兵,隐約傳來呼喝之聲。
隻是落草山卻還看不到蹤迹,華七臉色漲得通紅,頭上已冒出了虛汗,若是李落有閃失,自己恐怕就是大甘的罪人了。
再過半個時辰,西戎騎兵清晰可見,這時西戎諸将也看到李落幾人,狂喝打馬向幾人追了過來。
楚影兒身形一頓,輕叱道:“公子先走。”說完返身向西戎騎兵迎了過去。
長甯驚聲叫道:“楚姑娘回來!”
李落沉聲喝道:“别回頭,繼續走。”說話之間已見急迫。
長甯秀眉一豎,道:“你......”
李落喝道:“楚姑娘輕功天下無雙,西戎騎兵奈何不了她,莫要枉費時日。”
長甯不再說話,擔憂之情溢于言表。楚影兒已隐身途中,伏擊西戎騎兵,爲幾人争取些時間。李落帶着華七仍是一路急趕,面容不見一分喜怒。
不過盞茶功夫,就聽到後方傳來一陣厮殺之聲。楚影兒已與西戎追兵相遇,西戎兵陣一陣雜亂,沒想到竟然有人敢返身殺回,被楚影兒搶得先手,死傷不少人。
看到隻有楚影兒一人,便即放下心來,留下一隊人馬圍住楚影兒,其餘人繞開楚影兒攔路的關口,又向李落追了過來。
就在這一阻一繞之時,李落幾人已奔出了數裏之遙,遠處的殺喊聲漸漸隐去,西戎分出的追兵卻慢慢逼了上來。長甯眼中已有淚光,不時回頭看着來路,期希楚影兒能追上來,李落隻是一路疾馳,沒有回頭,呼吸卻已見急促。
天色漸暗,幾人已全力狂奔了數個時辰,長甯和無名女子腳下已見雜亂,華七若不是李落攙扶,恐怕已經走不動了。
看着西戎騎兵越來越近,已有人開始搭弓握箭,華七悲呼一聲:“公子......”
一說話,氣息已亂,華七雙腿一軟,就要坐倒在地,李落一把拉起,見華七已無餘力,便将華七伏在背上,隻是這樣一來,身形卻有慢了幾分。
華七雙目近赤,緊咬嘴唇,鮮血從嘴角流出,自己卻一無所覺,心中悔恨無比。若不是自己路途不明,出山之時誤了方向,怎會有此境地,更不會讓李落身臨絕境。華七淚流滿面,隻想以死謝罪。
一支箭,險之又險,擦着李落,射入了枯草之中,華七驚聲道:“公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