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啞然失笑,看着一臉希冀的長甯,和聲說道:“我的這位故交确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不知道長甯姑娘有沒有聽說過鬼谷老人?”
楚影兒已料到李落口中的前輩故交是何人,還自好些,華七和長甯已驚呼一聲,異口同聲的說道:“鬼谷老人!?”
“不錯。”李落驚訝的看了一眼長甯,說道:“你也聽過鬼谷老人的名号?”
“怎能沒有聽過。”長甯強壓心中波瀾,道:“鬼谷老人不止在你們大甘,就是在西戎也是聲名赫赫,傳的神乎其神,據說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醫術通天徹地,聽說江湖中人給他起了一個名号叫氣死閻羅,我在祖山上也聽不少接引說起過,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李落哈哈一笑,随即眼中一暗,道:“氣死閻羅,不錯,江湖中不少人倒是這麽稱呼他的。”
長甯看了無名女子一眼,欣慰的說道:“若真有這位異人相助,未必不能取下姑娘身上的面具。吳公子交遊真是廣大,竟然能結識鬼谷老人,長甯愈加好奇公子在大甘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李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華七還在一邊發呆,今晚所聞之事,所遇之人,怕是這輩子難在遇到一次,震驚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無名女子自聽到李落要取下自己面具時,心緒外露之後便又沒了聲息,不知在想什麽。
李落略估了下時辰,讓幾人早些休息,華七剛要去守夜,被楚影兒攔過,華七還想說話,不過被楚影兒冷冷的盯了一眼,便乖乖走到一邊和衣躺下。
天色還沒見亮,李落五人又重新趕路,這一晚耽擱,搜山的西戎将士又拉近了些距離,不過李落隻是要快過西戎守軍一線。
一路上的蹤迹倒沒有刻意隐藏,隻是加快了行程,如此連趕了十日有餘,後方的西戎追兵幾乎不見的蹤影。
幾人這才微微緩了緩風塵,李落授意不必急趕,每日裏都還歇上幾個時辰。
不過山高澗深,一路走來,幾個人身上的衣物被劃的破破爛爛,換過的衣物不幾日卻又破了。
長甯臉色愈加羞惱,雖看不清楚影兒面色,不過瞧着白日裏的舉動,倒多了幾分女兒家的輕柔。李落禁不住暗自失笑,特意和華七獵了幾隻走獸,将獸皮剝了下來,分與幾人。
如此一來,半月之後,五人到了山澗取水,看到雪水中倒影,全都啞然失笑,這幅打扮,與邊疆茹毛飲血的蠻人幾近一樣。
華七摸摸滿臉的長虬,頗覺得這般模樣反倒更威猛些。
一行人又在山中穿行,後面的追兵沒了蹤迹,李落倒也不催促盡快越過這十萬大山,興趣盎然的欣賞起山中的景色。
雖說是酷寒時分,山上積雪未化,不時還有風雪侵襲,讓幾人也是吃足了苦頭。
不過在山谷之中,卻有不少的背風處,草木還未見幹枯,潭水也沒有結冰,幽谷之中鳥鳴魚遊,甯靜安詳。更妙的若能有山石之中的溫泉流出,些許谷中竟然出現一派繁花似錦的奇景,引得幾人留戀不已,長甯猶勝。若不是答應李落幾人要送他們出西戎,恐怕會逗留些日子。
這樣的山谷避風之所,幾人已見到了四五處,有幾個似乎還有人迹,也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在此處修身養性,遺下這殘爐半鼎,拙石一方。
但凡見到似有人迹之處,李落便吩咐幾人繞開來走,不去理會。再過了多半月,幾人越過一座高山,華七低呼一聲道:“公子爺,我們走出來了。”
幾人順着華七的視線,遠遠望去,山勢已收,山外平坦之地盡入眼中。
狄州地廣人稀,有三座大城和十一座小城,不過皆不能與中府之州相比。
三座大城俱在露水以北,漠下城被西戎左軍羌行之所控,漠上城早些年被蒙厥侵占,另有一座較大的城池臨夏城,靠近三岔口,被西戎重兵把守。
十一座小城,露水以南僅占了三處,其餘盡在露水北岸,雖說稱之爲城,但比之中府各州的郡縣頗爲不及,最多也不過算是大些的鎮子。
李落笑道:“華兄弟,一路辛苦了,不是你我們怕是要在這十萬大山中轉上幾年。”
華七赧然道:“公子言重了,華七不過一介卑民,當不起公子贊譽,公子能以千金之軀踏足兇險之地,這麽多年華七還是頭一次見到,要說氣魄,華七難及公子萬一。”
李落笑笑,接道:“華兄弟不可妄自菲薄,三人同行,各有所長,我也不過是尋常人,與你差不了多少,華兄不可作此想。”
華七心中一熱,看着眺望山外的李落,平自生出知己之念,便是替死也在所不辭。
一月有餘,五人終于走出了數十年來人迹罕至的十萬大山,華七長出一口氣,欣慰說道:“公子,華七幸不辱命!”
李落看到衆人都是一幅雀躍的模樣,就連無名女子也不見了往日的冷漠,這些天的同生共死,幾人熟絡了不少。李落輕笑,心中卻更見沉重,出的這十萬大山,又踏入了沙場,紛紛擾擾,不知何時是個頭。
幾人向山下急奔而去,身形似電,一路笑語晏晏,不多時已到了山腳之下。
此地已算是狄州地界,加之與鷹愁峽相距甚遠,地廣物稀,兩國在此處幾無駐兵,多花些時日,定能平安返回大甘。
出了十萬大山,稍作歇息,華七就要領着衆人繼續趕路,李落阻住道:“莫急,在這平坦之地,倘若遇到西戎騎兵,我們插翅難飛。”
華七愕然道:“公子,此地已屬狄州西南偏遠之處,近十年來,不論是西戎,還是我大甘,從無駐兵,就算他們臨時調兵,恐怕也不見得能盡布這數千裏的地域,屬下以爲我們還是早些趕回大甘方爲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