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天臉色陣青陣白,半響狂笑道:“好,好,青夫人果然豪氣過人,不把賀某看在眼裏,這西域風沙大,夫人一路小心了。”
“不勞賀當家挂念。”滕姓護衛冷冷接道。
賀一天惱羞成怒,此番铩羽而歸,傳出去大損顔面,不過蜂後勢勝,賀一天也不敢造次,放下狠話,正準備退兵,突然看到旁邊雜散的商旅,眼睛一轉道:“這些人也是蜂後商隊中的?”
滕姓護衛看了一眼,不理衆人祈求的眼神,沉默不語。
沈向東歎了口氣,問道:“長青?”
李落雙眉一展,沉聲說道:“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見死不救。吳靖倪青朱智,擺刺馬陣,蜂後商隊一側不必留防。叔父,一會你拖延些時間,若馬賊來犯,楚影兒吳靖随我一道,先斬了賀一天。”
“是。”衆人領命,呼察靖三人急急奔走,招呼衆行商掉轉馬車,擺出刺馬陣來。這時突然營後一陣慌亂,原來程紀元四人帶着各自的人手,趁賀一天還沒有圍過來,倉惶逃竄了出去,一時衆行商人人自危,哭天搶地,好多人已起意四散逃亡。
呼察靖暴喝一聲道:“别哭了,按我說的做,跑能跑的過數千馬賊麽?”
商隊中沒了主心之人,聽到呼察靖呼喊,認命般按着呼察靖的意思掉轉馬車,最先照做的竟是方才摔落地上的商人,衆人見有人動作,随即效仿起來,隻是遠不能與牧天狼士卒相較。
賀一天一臉殘忍的狂笑道:“弟兄們,給我殺,一個活口也不留,剛才溜走的那幾個,也給我殺了,誰搶到的錢财算誰的。”
馬賊中分出百人,向程紀元幾人追了過去。賀一天積羞成怒,欲給蜂後一些顔色。馬賊面露猙獰,看着衆行商仿佛一堆死人,貓戲老鼠般緩緩圍了過去,至于營中車馬異動,在馬賊看來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沈向東上前道:“蒼洱吳用,有幸得見賀大當家。”
賀一天桀桀怪笑道:“什麽有用沒用,到了閻王殿裏再和别人說見過我。”
這時賀一天身旁的馬賊耳語幾句,賀一天雙眼一翻,看着沈向東道:“蒼洱吳家的人,倒也不虛此行,就看看你吳家的珍珠換不換得來你這條老命。”說罷一揮手,大喝道:“除了這老匹夫,其他的都給我殺了。”
沈向東長笑一聲,壓過馬賊的呼喝,緩緩說道:“賀當家,不知道多少錢财能請你網開一面,放過我們?”
賀一天心中一涼,沈向東看似老弱,沒想到也是個内功高手,羞惱成怒道:“全殺了,一個也不留!”
身旁的馬賊一愣道:“大當家的,那這個吳用呢?”
賀一天揚手抽了一馬鞭,罵道:“你聾了?沒聽到我說話?”
“大當家的,吳家也是大甘豪族,要這老匹夫是吳家本家的人,殺了他恐怕會有後患啊。”身旁馬賊忍痛急急勸道。
“狗屁,他吳家在蒼洱耀武揚威,到了西域,還不就是個泥鳅,能翻出什麽浪來?信不信老子先砍了你?”賀一天喝罵道。
“是,是。”馬賊一縮脖子,不敢再勸。
說話間,三人來到李落身邊,呼察靖低聲說道:“擺好了,将就着能用。”
李落嗯了一聲,向沈向東說道:“沈先生,一會你與倪青朱智善後。”
沈向東見李落直言其名,此番定不會善罷甘休,點頭應道:“好,若李将軍斬了賀一天,這些馬賊都是烏合之衆,攻不了多時就會撤走。”
衆人身後的行商已知到了生死關頭,皆都放手一拼,反倒少了幾分害怕。六人立于營前,自有一股萬夫莫敵的氣勢,馬賊一時未敢冒進。
五十步之遙,李落一握長刀,正要說走,突地從蜂後營中傳出一句慵懶的妖娆女聲:“賀大當家。”
李落一頓,收住沖勢,轉頭望着蜂後營中傳出聲音的馬車,馬車裝飾極是奢華,四周護衛林立,必是商隊首領處所。
賀一天臉色又是一變,道:“原來青夫人在營中,方才不是不将賀某放在眼裏麽?這會又有什麽指教?”
“奴家怎會不把賀大當家放在眼裏,賀當家的大名在西域如雷貫耳,誰人不知。隻是奴家近來身子不适,不便見客,這才沒有出來與賀當家一會,倒讓賀當家誤會了。”
賀一天冷哼一聲道:“青夫人身子嬌貴,要是因爲賀某再染上風寒,那這西域還有賀某的容身之地麽?”
青夫人微微一歎道:“奴家不過是個弱女子,怎比得上賀當家縱橫西域,未嘗一敗。奴家行商多年,時時都有人在耳邊說起賀當家呢。”
賀一天臉色減緩,看來蜂後一番話頗合了心意,哈哈一笑道:“豈敢,比起青夫人來,賀某不過一介草莽罷了。”頓了頓,接道:“不知青夫人喚賀某有什麽事?”
“草莽多雄豪,”青夫人語氣一轉,柔柔說道:“奴家想和賀當家讨一份薄面,放過這些商人。”
“哦,賀某隻聽聞青夫人從商無往不利,原來還有一幅菩薩心腸,賀某佩服。”
“賀當家謬贊了,奴家和他們也算有緣,實不願因爲妾身的關系讓他們丢了性命,還望賀當家體諒。”
賀一天看了看李落身後的商隊,行商們都一臉恐懼的望着自己,心中的怒氣消解了些許,再看這堆商人七零八落,一瞧便知沒有什麽油水,方才隻是想出一口惡氣,現在青夫人給了台階,賀一天略一沉吟道:“既然青夫人開口,賀某怎麽也要給夫人面子,今天我就饒過他們的狗命。”
呼察靖冷冷的看着賀一天,若不是李落未下令,早就縱馬殺向賀一天了。
“那奴家先謝過賀當家。”
“先不忙謝,賀某行事從沒有空手而歸的時候。你們把身上的錢财留下,趕緊滾回大甘,下次再讓我碰到,别怪賀某刀下無情。”賀一天一揚馬刀,指着李落幾人輕蔑喝道。
“賀當家,”青夫人似是不悅,道:“你要了他們的錢财豈不也是要了他們的命?還請賀當家高擡貴手。”
“哈哈,青夫人,你也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何時聽過賀某像今天這般仁慈,若不是青夫人爲他們求情,哼,他們不過都是野狼口中的肉食。”賀一天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