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利箭,劃着刺耳的尖響,小六看到時,已經刺穿了身邊一位幾刻之前還和自己開玩笑的袍澤兄弟的脖子,血飛了出來,濺慢小六的臉頰。
小六失神愣在了當場,便在這一瞬間,伍伯大喊一聲,飛身過來推到了小六,等到小六清醒過來,伍伯已經倒在了地上。
一名西戎武士舉起馬刀,就要砍下去,小六哭喊着,揮舞着長刀,全然不顧的朝着西戎士卒合身撲上。
這名武士吓了一跳,不過看到小六雜亂無章的刀法,恥笑了幾聲,數招過後,小六左支右绌,若不是悍不畏死,就已經倒下了。
伍伯蠕動着嘴唇,想告訴小六快跑,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漸漸的伍伯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小六的影子也越來越淡。
突然,伍伯努力的睜開了雙眼,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看去,也是一支利箭,這次卻準确的刺入了西戎武士的胸口,身旁傳來喜極的呼喊:“援兵到了!”
伍伯一笑,想伸手拉住撲過來的小六,隻是眼皮越來越沉,最後什麽也再看不到了。
小六哭着爬到伍伯身上,搖動着伍伯的身體,想叫醒伍伯,沒有理會已反身殺回的西戎騎兵。
兩名西戎武士看到痛哭流涕的小六,疾步掩了過來,揮刀斬下。
眼看小六就要命喪刀下,突然從旁邊伸出一條漆黑的長棍,擋在小六頭頂,刀斬落在棍身上激起了幾點火星,隻是長棍卻紋絲未動。
刀身剛一彈起,長棍橫掃過去,兩名西戎武士急忙回刀格架,不料棍身沉重,連人帶刀都被砸飛,跌退回去,趴在地上半響也起不了身。
一個巨塔般的壯漢立在小六身邊,手中提着兒臂粗細的鐵棍,掃了戰場一眼,挑起腳邊的一把長刀塞到小六懷裏,甕聲說道:“小兄弟,小心些,躲到我後邊去。”
“俺不躲!”小六站起身來,一把抹過眼淚,抓緊手裏的長刀,狠聲說道:“俺要殺光這幫牲畜。”
撕心的怒吼讓巨漢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好,那你跟着我。”說完大步流星的朝着西戎部衆走去,宛若洪濤巨石,碰到大漢的西戎将士皆都倒飛而出,一人一棍,在這巨浪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正是武塔。
小六和一衆牧天狼将士緊随其後,朝着西戎部衆掩殺過去。
戰局驟然逆轉,行風谷東南和西北山坡揚起了牧天狼的旗幟,在風中瑟瑟作響,戰旗之下,湧出無數牧天狼的将士,動若彈石,卻悄無聲息的躍向谷中央,和運送糧草的牧天狼将士兵合一處,與西戎武士厮殺起來。
甯厄爾峰臉色巨變,大喝一聲道:“各部聽令,丢掉錢糧,朝谷外沖。探報,快!”
身旁一位副将愕然道:“大帥,隻不過是大甘的一點援軍,殺了就是,錢糧咱們好不容易搶過來,還留給他們做什麽?”
甯厄爾峰怒喝道:“愚蠢!你見過翻山過來的援兵麽?”
副将臉色一變,明白過來,正要說話,軍中斥候急報而來:“大帥,西南出口有大甘的重騎兵沖了進來,谷中東南和西北都有大甘軍隊殺出,看旗幟是中壘和步兵兩營。”
“東北谷口情況如何?”甯厄爾峰急急問道。
“報大帥,沒有動靜。”
甯厄爾峰倒吸一口涼氣,驚聲道:“什麽!?”
斥候一禮,策馬匆匆而去。甯厄爾峰臉色陰晴不定,身旁幾位副将也已明了事态緊急,慌忙呼喝麾下将士速速聚集起來。
一位副将急聲喊道:“大帥,山谷之中,我們敵不過大甘的重騎兵,往東北谷口沖吧。”
甯厄爾峰臉頰抽搐幾下,咬牙說道:“收攏各自部衆,向谷東北口撤。”
幾個副将打馬而去,大聲喊着放下錢糧,速速撤軍。
西戎軍隊正圍着錢糧馬車,有甚者更是打開裝着錢财的箱子,哄搶起來,如此主将高聲呼喝,才将衆部集合起來,便在這耽擱之間,屯騎營已與西戎騎兵相接。
石沖一騎當先,率着過萬重騎兵絕塵而來,摧枯拉朽的撕破了西戎騎兵倉促結成的防線。
西戎軍中還是一片雜亂,隻是以往行軍來去如風,鮮有大甘軍隊能追得上的,雖說此時中了埋伏,不過還有好些西戎騎兵不以爲意,仍在埋頭哄搶。
甯厄爾峰大怒,催馬過去,連斬了三四名不聽号令的士卒,才将亂局控制下來,三五結陣,堪堪抵住石沖的屯騎營,不過在重騎兵數次沖擊之下已是岌岌可危。
甯厄爾峰急展帥旗,大軍開始向東北移動,隊列之中的車馬卻成了拖累,陣不成陣,西戎騎兵無奈隻好将馬車推到路兩旁,抵住兩側步兵的弓箭,俯身急速向東北谷口沖了過去。
眼看再有五百步便可沖出行風谷,突然谷口兩側,漫天的箭雨從天而降,沖在最前的西戎騎兵和戰馬皆被射倒,餘下的西戎部衆急忙勒住戰馬,後退到弓箭射程之外。
甯厄爾峰臉色陣青陣白,狂喝一聲道:“劉策,本帥定叫你血債血償。”聲音遠遠傳開,在谷中回蕩。
行風谷,東南山坡。
數千的騎兵抖擻的站在牧天狼中軍帥旗之後,最前面站着四人,正是李落,劉策,呼察冬蟬和遲立。聽到遠處傳來的怒吼,劉策失笑道:“大将軍,這甯厄爾峰看來到死也不能瞑目了。”
李落微微一笑,沒有應聲。
遲立本出自劉策帳下,與劉策半師半友,不見多少拘束,見狀開玩笑道:“将軍,你可要小心些了,以後這甯厄爾峰可要天天惦記你了。”
衆人哈哈笑了起來,李落眉頭突地一皺,問道:“那個西戎猛将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