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李淵已經是六十八的高齡,就是放在現代也是個高齡老人了,更不要說在唐朝,他絕對是屬于老壽星了。
或許是軟禁的歲月中李淵大徹大悟,看透了世态炎涼,在醫館中的時間,他沒有擺出一點太上皇的架子,如果是一個不認識他的人遇到他,說不得還以爲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皇祖父,這行宮到了。”,李淵的行宮被李愔特意安排在了城南,距離新王府并不遠,倒是和南市非常的接近。
從馬車上探出身子,李淵擡頭望了眼行宮的大門,此時幾個奴婢正挂着慶陽宮的匾額,他歎了口氣對李愔說:“愔兒,讓他們不要挂了,如今我隐居在益州,本就是想圖個清靜,度過殘生,若是還專門挂了個行宮的名字,那不都是知道這是我的府邸了嗎?你皇祖父我是看透了,榮華富貴到頭來隻不過是一場空而已,我隻想啊,在接來的日子中能像普通百姓一樣活着,體會一下晚年的樂趣。”
李淵突然變得有些傷感,倒是讓李愔有些手足無措,不過這不挂行宮的匾額挂什麽?“那皇祖父想要挂着什麽樣的匾額呢?”
“就挂着一個李府吧?”李淵從馬車上下來,“我呀,以後就隐姓埋名,不叫李淵了,就叫李福,别人問起你,你就說我是來這裏做生意的。”
張大了嘴,李愔被李淵新奇的想法打敗了,“這不合适吧?讓父皇知道了還不罵我不忠不孝。”
提起李世民。李淵哼了一聲,“不忠不孝!他才是不忠不孝,現在才想起來我這個太上皇,十年的時間他幹什麽了?不要擔心。到時候我給你頂着。”李淵忽然生氣的說道,花白的胡子一顫一顫的。
“那好吧,隻是皇祖父爲何要這樣做呢?”李愔有些不解。
李淵背負雙手向行宮走去,道:“寡人,寡人,身爲帝王就是孤家寡人,那是要承受一輩子的孤獨,甚至是妻子兒女,父子兄弟都要提防,這樣活着該有多累啊。以前還是唐國公的時候,你父皇,李建成,李元吉還是形影不離的親兄弟,可是自從我登上了皇位後一切都變了。我已經厭煩了那種生活,現在我不想再體會那種孤家寡人的感覺了,否則誰還敢接近我。”
李愔點了點頭,原來李淵是打着這個主意,唐朝的尊卑制度是刻在每個人的骨子裏的,若是其他人知道李淵是太上皇,那麽就沒人敢接近李淵了。畢竟伴君如伴虎,李淵雖是太上皇,但論地位他是要比李世民還高的,隻是手中沒有了權利而已,“原來皇祖父是想用一個百姓的身份融入益州的生活,體會生活中的樂趣。”
“沒錯。否則就沒人陪着皇祖父玩了。”說着,兩人已經進了行宮,根據李淵的要求,這個行宮并不是很豪華,和其他的大戶人家的院子差不多。李愔還特意給他分配了一些奴婢和侍衛用來保護他的安全。
在行館裏面轉了轉,李淵對行館的設施都很滿意,寝殿中床褥,衛生間之類的東西都是和特護病房裏差不多,這都是他要求的,離開這些東西他倒是不習慣了。
“皇祖父還滿意嗎?”李愔陪着李淵把行宮轉了一遍,寝殿,花園,水池都粗略看了一下。
站在行館的池塘邊,李淵望着池塘裏成群的金魚道:“很不錯,咦,這個魚是從什麽地方來的,真是漂亮。”他一臉的驚奇。
池塘裏金魚都是李愔讓人從王府的池子裏撈出來放在這裏的,他道:“這些都是從王府的池子裏撈出來的。”
李淵點了點頭,“沒想到這益州還有這麽稀奇的東西,不錯,不錯。”他連連點頭,還以爲這些都是益州本土的東西。
李愔也不解釋,免得越說越亂,他道:“皇祖父若是喜歡這些東西,我就差人再送一些來,比如什麽八哥,鹦鹉,讓皇祖父也有些樂趣。”
“嗯,好,好,好。”李淵老懷大慰,慈愛地望着李淵,“怪不得你這麽讨二郎的喜歡,每件事都讓人覺得貼心啊。”,他的口中的二郎自是李二同志,恐怕整個大唐,也隻有李淵敢這麽稱呼李世民了。
陪着李淵又說了一會兒話,李愔退出了行館讓李淵歇息,他則是轉了個彎去了刺史官署,現在的他正籌劃着一件事情,随着益州人口的增加,現在益州城的商貿空前繁榮,南市和北市都快容納不下這麽多商販了,于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李愔的腦子裏形成了,重新規劃益州城。
因爲這件事涉及到不少細節問題,所以,李愔把上官儀,窦賢德和管思興都是叫了過來,共同商議這件事。
“殿下,如果改建,那麽必将要拆掉一部分民坊,恐怕一部分百姓會不願意。”李愔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後,管思興遲疑着說道。
按照李愔的計劃,南市和北市将隻作爲農産品市場,而益州城的中心地帶将建立一個規模龐大的集市,李愔稱之爲商業街,在商業街中賣的将都是衣服,家具,香水一類的東西。
上官儀沉吟了一下,“不過殿下想法也是對的,如今湧入益州城的商販太多了,各種商鋪都擠在南市和北市,亂哄哄的一團糟。”
“沒錯,随着城市的擴大,一些改變是必要的,不能守着千年的規矩一成不變,這長安都幾百年了,還是那個樣子,這極大限制了商業的發展,現在我們益州要打破這種格局,建設新型的城市。”
李愔喝口水繼續說:“過些天我會把一份規劃圖交給你們,益州城以後将要按照這份規劃圖來建設,你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把閑置的土地都登記造冊,這土地國有的事情要抓緊辦理,還有每家每戶都要辦理房産證,土地證,把土地使用這塊規範起來,否則張三占了一畝地,李四占了三畝地那還得了,你們去看看,這益州城外現在到處是新建的房子,還有些外地的商人也胡亂圈地,這像什麽樣子。”
任何統治者都是大地主,這一點千年不變,李愔以前不覺得,現在倒是深有體會,目前他的想法是把土地擁有權合法化,讓百姓們現在居住的土地成爲他們的合法私人财産,而那些百姓還沒占用的土地則是收歸官府,統一規劃,避免出現圈地的行爲,而百姓那些合法化的私人土地将是他們的私人财産,沒有年限限制,李愔也将這一條寫入了益州的新律法中。
挨了批,上官儀和管思興都是聳拉着腦袋,其實唐朝對城市的規劃是非常嚴格的,比如這些民坊,是絕對不允許百姓随意改變結構規劃的,這一點兩人也是明白的,隻是益州城中是這樣,城外倒是從來沒有明文的記錄,他們自然也就是疏于管理了。
“是,殿下,散會以後,我會組織武侯把那些非法圈地的商人圈下的土地收回來。”管思興說道。
李愔點了點頭,“這個要快一點,因爲這會影響下一步益州城的擴建。”
兩人都是點了點頭,上官儀還是糾結第一個問題,“殿下,管思興剛才說擴建必須要拆除不少民坊,這些民坊中的百姓要如何安置?”
“估算一下他們的房子值多錢賠給他們,還有擴建以後我們會在外城郭建設民居,他們可以用現在的房子換新的房子。”雖說現在是封建社會,王權至上,他要是不花一分錢把這些人強行遷走也是沒問題,但是李愔總是心理上過不去這道坎,所以決定還是等價賠給百姓們。
李愔這樣說兩人都是來了個大喘氣,隻要有李愔給的條件遷走這些百姓是沒有問題了。
“殿下真是仁慈,雖說強遷百姓會惹得天怒人怨,但是曆朝曆代還沒有給百姓相等補償的。”管思興喜笑顔開。
李愔瞥了眼兩人,“你們的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是怕我失了民心吧?這件事就這樣了,辦理房産證和土地證的事情要抓緊,否則到時候沒法按照數字賠償。”,說罷,李愔起身要走,想起一事道:“還有,人口普查,身份證和戶口本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這件事在上官儀的管理之下,因爲武侯還是要爲政務服務的,一些事情還要報到他那裏去,他道:“現在各州縣免費辦理身份證已經結束了,統計上來辦理身份證的數字是三百六十萬人。”
李愔脫口而出,“巴蜀的黑戶不少啊。”
管思興道:“這以前苛捐雜稅都是按照人頭收的,百姓自是能少報就報,可是現在殿下出台了按土地收稅的政策,這人頭自是越多越好,畢竟他們分到的土地也多了,再加上高産稻,低賦稅,他們恨不得家裏多幾口人,哪還能再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