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李愔彙報了這件事,蘇沫兒離開了王府,按照李愔的吩咐,蘇沫兒開始着手清理崔家七子弟這一年多時間在益州形成的勢力。
下午的時候,李愔去了刺史官署,他召集了上官儀,窦賢德,王銀龍準備開一個小會。
“殿下!”李愔進了官署,三人齊齊向李愔行了一禮。
李愔點了點頭在主位上坐下,如今他與門閥士族的矛盾越來越尖銳,引起沖突事件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時不我待,他必須進一步加強對巴蜀的統治,這就涉及到對益州的政務進行更具深度的改革,而不是停留在表面。
“都坐下。”李愔揮了揮手,“今天我隻把你們三個人找來,你們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
三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點頭,上官儀道:“殿下莫非說的崔家偷販私鹽的事情?”
李愔微微點了點頭。
王銀龍則是更進一步說:“殿下隻讓我們幾個過來,而沒有讓崔章,崔通他們過來,用意恐怕不隻是私鹽的事情,如果微臣的猜測沒錯,殿下是不是已經不再信任崔氏族人了。”
上官儀和窦賢德心中都有同樣的想法,隻是不敢說出來,隻有王銀龍膽子較大,直言不諱。
掃了三人一眼,李愔把他們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裏,他道:“現在崔家内部已然分作兩派,或者說如今崔紹和崔家已經決裂,而崔章諸人正是來自和崔紹決裂的崔家勢力,這樣的人益州還如何使用?”
“哎,臣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的。”上官儀突然歎了口氣。對大唐的形勢,他這個土著有時候比李愔更有體會,“殿下對巴蜀的治理方法雖然對巴蜀的富強大有裨益,但是本身就是在摧毀士族生存的土壤,理念的不同必然會造成對立,如果不是因爲王妃,崔紹恐怕也會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窦賢德的家族算不得門閥士族,自然也不站在門閥士族的方向考慮,他道:“上官大人說的不錯,不同的政治理念必定會造成對立。”
一個個現代化的名詞從他們口中說出。李愔笑道:“你們現在都把政治這門課學的很不錯嘛,還知道政治理念了。”
“沒辦法,不學就要落後,現在政務學院的學員一個個都比我們強,我們也是深感惶恐。”上官儀一開始很難接受那些全新的政務理念,但随時間的推移,加上實際的治理,他慢慢開始領會到這種先進理念的威力,也就不再排斥。反而開始努力學習。
窦賢德和王銀龍聽了也是深有同感,點頭表示贊同。
李愔很欣慰,自己累死累活把書籍,課件從現代搬到唐朝終究是沒有白費功夫。于是他道:“既然這樣你們也應該明白現在的局勢了,以後益州的發展可能會和大唐其他地方完全脫節,甚至有的時候可能因爲理念上的不同産生沖突,不過這些你們不用擔心。你們隻需把巴蜀治理好就行了,至于矛盾由本王負責處理。”
“是,殿下!”三人同聲說道。
李愔繼續道:“和軍事學院一樣。從現在開始本王和你們一起挑選 成績優異的學員進入巴蜀各州任職,将新的政務系統建立起來,這樣整個巴蜀的政令才能整齊劃一,這将是一次深層次的改變。”
三人瞬間明了,在軍事系統深度改革之後,政務系統也迎來深度變革,這也預示着李愔和士族門閥徹底的決裂,從此大道一條,各走一邊。
在這次會議上,李愔宣布了具體的整改細則,其中上官儀,窦賢德,王銀龍不再隻負責的益州的政務,而是開始統籌整個巴蜀十七州的政務,李愔對三人的職權也重新進行了劃分,上官儀擔任蜀王府長史,負責總理政務,相當于省長。
王銀龍的性格比較剛強,擔任錄事參軍,李愔讓他取代了崔章的位置,并成立了一個全新的機構監察院,性質同現代的檢察院,負責法律監督,對貪腐的偵查等工作,直屬李愔管理,不受上官儀管理。
蘇沫兒的職位就是現代社會所說的政法總管,負責治安,反間等工作基本沒變,窦賢德擔任王府司馬,隸屬上官儀管理,相當于上官儀的副手,而其他官員則是從政務學院中挑選補充到各個職位上去。
在這次深層次的改革中,李愔并沒有照搬現代的那套民主制度,他隻想向前跨一小步,并不想跨的太大,否則那樣隻會出問題,這種介于封建和民主之間的行政系統正合他的心意。
上官儀三人聽着李愔的話忙着記錄,三人都是表情興奮,他們都是跟随李愔的元老,如今也得到了相應的回報,尤其是寒門出身的王銀龍,他的成功激勵了不少寒門士子,也間接爲李愔做了宣傳。
除了對三人的任命,李愔又讓他們開始着手把一些先進的管理方式輸入各個機構,比如市易司補充一些學習工商管理的學員,讓他們重新規範商業市場,同時還把财政,水利,衛生,稅務等部門都建立起來,把地方官員什麽事情一把抓的陋習徹底改過來。
這場會議一直持續到天黑才結束,李愔是講的口幹舌燥,其實這些東西政務學院的學員們都很明了了,畢竟他們也不是吃幹飯的,看了這麽多書和講解,也都一清二楚一個完整的政務機構該如何建立,隻是大的方向還得李愔發話,不然他們也不敢動。
“殿下,這番改革之後,巴蜀必将更加興盛。”上官儀興奮道。
李愔也不謙虛,“我們巴蜀走的就是不一樣的道路,别人喜歡怎麽看就怎麽看,隻要百姓的日子富裕了就行了。”
“殿下真是愛民如子啊!”窦賢德鮮有拍了一回馬屁,說罷,幾人都是笑了起來,這不是因爲窦賢德馬屁,而是因爲李愔讓他們看到了一個美好的未來,這才是他們這些讀書人追求的。
和充滿希望的上官儀等人不同,崔章和崔通在得到停職通知以後就明白了自己的命運,偷販私鹽的的事情暴露以後,四個崔家子弟被武侯抓獲,他們兩個加上崔萬青在李愔回來的第三天被宣布解除職務。
“現在到底怎麽辦?家族現在要選新的族長,這等于我們和王妃站在對立的一面,殿下估計也是看到了這點無法再信任我們。”崔萬青急道。
崔通頹然道:“還能怎麽辦?如果不是那四個蠢貨偷運私鹽,殿下恐怕也不會如此動怒。
整個房間裏隻有崔通和崔萬青一直吵嘴,而崔章則是沉默不語,到了這個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你們兩個都别吵了,這不是私鹽的問題,也不是家族内部的矛盾問題,這是門閥士族和殿下的新型政務理念造成了的,如今殿下和北方權貴的對立,以殿下的脾氣他還能容忍他的封地出現一個政治勢力嗎?”
崔章的話讓兩個人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崔萬青道:“那殿下會不會殺了我們?”
崔通和崔章聞言心中都是一寒,他道:“我們去找王妃,希望殿下能放我們回長安。”
漫長的會議結束,李愔騎着馬回去,剛進王府他就看見正殿裏崔莺莺一個人傻傻的站着,金大謙這時候走了過來,道:“殿下,崔章來找過王妃了。”
李愔把馬交給金大謙,他徑直進了正殿,隻見崔莺莺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顯然是剛哭過,他走到崔莺莺面前道:“你都知道了?”
點了點頭,崔莺莺道:“爲什麽會這樣?在長安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那些家族裏的人見到我雖說很客氣,但終歸是有些生疏,我還很奇怪,到現在我才明白爲什麽?”
李愔和崔莺莺的婚姻屬于政治聯姻,很容易受到彼此家族的影響,而李愔也一直擔心這一刻的到來,但有時候他必須面對,“莺莺,現在崔家已經不是以前的崔家了,你父親選擇了我,這讓我很感激,但你必須要明白王府和崔家的關系已經不可能和以前一樣融洽了,當然除了你父親,而我也會去一封信給父皇,讓他給予你父親支持,但他以後可能就再也沒有家族的支持了。”
這個結果雖然不是崔莺莺願意見到了,但她明白如今崔家的形勢已經無力回天,無論怎麽說,他的父母,他的夫君才是她最重要的人,至于是不是崔家出身,也已經不再重要了。
“殿下,我懂了,以後莺莺隻是蜀王妃,不再是博陵崔氏的長女,也不會再爲崔氏在益州謀利益,以後,莺莺隻是殿下的女人。”
李愔望着眼淚婆娑的崔莺莺,把她攬進懷中,舒了口氣:“好,以後你隻是蜀王府的王妃,再也不要去管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
“嗯!”崔莺莺應了一聲擡起頭來,“隻是莺莺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想求殿下!”
李愔笑道:“我明白,崔章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再說他們也爲益州做了不少事情,雖然因爲崔家的關系我不能再信任他們,但也不會絕情地殺掉他們的,我會讓他們安全返回崔家的,包括那四個參與偷運私鹽的,至于以後是敵是友,這就看天意!”
崔莺莺點了點頭,抱着李愔的手更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