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喜殿中,李世民拿着李愔差人送來的捷報已經反複看了幾遍,笑聲就沒停止過,吐谷渾爲禍大唐多年,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頭之患,如今卻一朝被李愔解決,他如何不開心。
“以前,朕以爲恪兒的性格和朕最像,現在看來,這愔兒和朕更像,居然敢和牛進達深入吐谷渾土地把慕容伏允擒住,很有朕當年的風範啊!”李世民興奮地來回走着,眼中閃爍着一絲别樣的光芒。
長孫皇後此時正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蒼白,她的病一直沒有好轉的迹象,以前還能下床走路,而現在卻隻能躺在床上,她的眉間有一絲哀婉,隐隐覺得自己的病是好不起來了,她見李世民這樣高興也是輕輕笑了起來,隻是身體太過虛弱接連咳嗽了幾聲。
李世民聞聲走到床榻邊坐了下來,目光中帶着關懷,長孫皇後陪伴着他度過了最艱苦的歲月,這份感情他一直深深記在心裏,所以雖然她有了很多其他的女人,但長孫皇後在他心中的位置一直最重,如今她的病情越來越重,李世民心裏也很焦急。
“臣妾要恭喜皇上了,愔兒可堪大用,西南邊疆可以安穩了。”李世民的目光讓長孫皇後心中一暖,李愔的捷報李世民已經讀給她聽過了,這讓她也感到非常驚訝,一萬守軍戰勝八萬吐谷渾大軍,這樣的壯舉很少有人能夠做到。
李世民把捷報收起來,“這樣朕也安心了,可以把西南方向的軍隊調回來了駐紮在北方了。”
“把軍隊調回來?皇上難道打算把蜀地剩下的七個州都交給李愔嗎?”長孫皇後口中剩下七州分别是巴州,隆州,通州。合州,渝州,泸州,戎州,這七州都在蜀地的邊緣地區和嶺南山區毗鄰,一直防禦來自嶺南山區的西原蠻,而這七州加上原來的十州才是完整的巴蜀地區,以前隻能算是蜀地,現在等于是整個四川盆地了,而其中的合州就是如今的重慶市。
李世民點了點頭。“以前朕還擔心他無法承擔起這戍邊的責任,現在看來是朕想多了,而且這七州偏僻遙遠人煙稀少,賦稅微薄甚至供養不了當地的守軍,朝廷每年都要給錢給糧,實在不劃算,還不如交給愔兒,而這也算是給他一個完整的巴蜀了。”
長孫皇後微微點了點頭,眉頭微皺。“隻是這樣愔兒願意嗎?這七州可是全是賠本的買賣,不像其他十州還有一半比較富庶。”
“不願意也得願意,這大唐皇子中就他一個藩王,不多承擔些責任怎麽行。朕再把他的二字王改回一字王算是對他的補償。”李世民早就打好了小九九,二字王和一字王相比,地位要低一些,這也是當初李世民妥協讓步的條件之一。李愔雖然大權在握,在較之地位卻在幾個皇子中低了一等。
李愔得到這個成都王的封号時也是郁悶了一段時間但想通了也就無所謂了,有了實權。也不在乎這些了,但心裏還是有些别扭的,無形之中就比李泰這些皇子低了一等,他自是不舒服。
長孫皇後點頭同意,“陛下說的對,趁着愔兒這回的大功也該給他改回來了,否則他回來省親見到比他小的皇子也得先行禮,這該多尴尬。”
長孫皇後也贊同了他的想法,李世民就這樣定了下來,又陪着長孫皇後聊了一會兒,李世民言語間多次誇獎李愔,長孫皇後一開始也是高興地附和着,但偶然間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心知自己可能時日無多,有些事情她必須提醒李世民,他打斷李世民的話道:“陛下,愔兒現在重權在握,又得皇上的寵愛,但是臣妾有句話不得不說。”
李世民奇怪地看向長孫皇後道:“但說無妨。”
“陛下千萬不要因爲喜愛愔兒,而做出廢長立幼的事情來,這樣不僅會讓皇子争儲而相殘,也會讓國家相殘。”長孫皇後把心中的不安說了出來。
李世民承認有那麽一瞬間曾想過這個問題,望着長孫皇後真切的眼神李世民陷入了思考,他明白長孫皇後不是爲了李承乾才這樣說,而是因爲她明白這些皇子背後複雜的利益關系,而真正讓他心痛是那句皇子相殘,他絕不想看到曾經的一切在自己的兒子身上重演。
“朕答應你,若是承乾沒有犯下大錯,朕不會廢了他,至于愔兒你放心,在朕看來愔兒的志向不是在皇位,或者說,他的心比皇位更高!正因爲這樣,朕才這樣相信他。”李世民笑着說道。
長孫皇後心下安然,但又被李世民後面的話吸引,“比皇位還高?這天下還有比皇位更高的東西嗎?”
“愔兒曾給朕寫過一篇商業論,其中他提到過殖民,朕就和他通過幾次信詢問這殖民的意思,他說在大唐之外有很多廣袤的海外大陸,這些大陸的面積加起來比大唐的國土還大十幾倍,在那些大陸上有許多神奇的動物植物,還有不同的人,他說他的目标就是征服星辰大海,既然他有如此志向又怎麽會窺視皇位,或者這皇位根本就不在他眼裏。”李世民這樣說道。
長孫皇後低低歎了口氣,“也許是我坐井觀天了。”……
松州大捷不僅震撼了李世民,同樣也在長安的貴族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在長安的官場引起了不小的地震,崔紹府上和吳王府上擺放的官員呈現暴漲的姿态,然而崔紹和李恪明白這些官員不是爲了巴結他們,而是通過他們巴結李愔,如果李愔以前隻是向他們展示了益州強大的商業,現在李愔又向他們展示了益州強大的軍力,一個富得流油沒有武裝保護的商人誰都敢欺負,但是一個武裝到牙齒的商人那就是沒人願意招惹了。
很多人漸漸明白了一個現實,李愔已經穩坐西南,再也無人可以撼動他的位置,而既然這樣,那合作遠比敵對獲得的利益要大得多,再去招惹李愔那将的确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喲,這不是盧大夫嗎?是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這天崔紹剛送走一些前來拜訪的官員,家丁就領着盧進來了,見到盧進崔紹是氣不打一處來。
“崔侍中,我們怎麽說也是親家嗎?堂妹不在嗎?”盧進厚着臉皮打起了親情牌。
崔紹愛理不理,“不敢當啊,這親家也講究親疏不是?”
“哎,崔侍中你就别擠兌我了,我見利忘義,不是東西,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饒了我。”盧進苦着臉道,随着李愔在益州對那些給他使壞的家族進行制裁以後,這些家族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而其他一些小家族反而蒸蒸日上,各種從益州運來的商品源源不斷,而這些商品還十分緊俏,松州大捷同時讓盧進意識到李愔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隻能服軟。
松州大捷一晃過去了十五天,這十五天關于松州大捷的議論在長安不僅沒有淡下來,反而越來越熱烈,李世民更是奇怪居然在這十五天中沒有談及任何給李愔的封賞,這讓大臣們更加摸不着頭腦。
而在這第十五天的清晨,這種議論達到了頂峰,五千匹優質的戰馬從長安的南門明德門湧進了長安,跟在後面的還有一萬隻肥碩的白羊,這些牲畜由穿着銀色盔甲的騎兵押送,爲首的一個騎兵還扛着一個寫着成都王三個字的大旗,長安的百姓頓時明白這就是成都王送給個皇上的戰利品,一時間成都王仁孝之名廣傳坊間。
李世民攜百官在明德門目視着這一盛況,五千匹戰馬和一萬隻白羊綿延了數裏,百姓湧上街頭争相觀望,整個長安猶如過節一般熱鬧。
爲了押送這批牲畜,李愔動用了一千騎兵,這些騎兵把牲畜交接了以後整齊列隊等待着命令。
牛進達呲着牙下了馬,本來李愔是打算讓薛仁貴負責這件事的,但牛進達想回長安省親,不顧着屁股的傷非要攬下這個苦差事,李愔就讓他回去了。
“松州綿州都尉牛進達參見陛下!”
李世民已經攜着百官下了城門,牛進達快步向前行了。
“免禮!”牛進達也算是最早一批追随李世民的,和李世民的關系也很好,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牛進達犯了錯,依舊被貶斥到了蜀地,仔細打量了一番牛進達,李世民笑道:“叔寶,進達比以前胖了不少,看來這蜀地很養人嗎?”
松州大捷的報道中,李愔特地渲染了秦懷玉的英勇,這讓看了報道的秦叔寶老懷大慰,今日非要托着有病之軀上朝。
秦叔寶朗聲笑道:“陛下說的是,進達的确胖了。”
牛進達頗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軍中的夥食好,還要感謝六殿下。”
三人開着玩笑的時候,侯君集,程咬金等一衆将軍則是把目光投向了牛進達身上的銀色盔甲,他們都是打仗的老手,一眼便明白這盔甲的厲害之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