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君慕淺猛地擡頭，桃花眸微微睜大：“您……”
她是君上讓長依帶出須彌山的？！
“很意外是不是？”君上轉過頭來，竟是笑了笑，“恐怕，在你還未見到我的時候，你會以爲，我是一個沒有人情的暴君。”
君慕淺神情一怔。
在沒有回到神族前，沒有見到君上前，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罷了。
哪怕講這些事情的人是慕琛白，亦或者是長流，但是他們可能根本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何。
表面上看來，是長依偷盜須彌山至寶，才引來了神族和鴻蒙宮的追殺。
實際上，卻又可能是另一番揭露。
甚至，她還真的一度以爲，是君上親手把長依交給了鴻蒙宮主。
可是不然。
君慕淺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淡淡道：“雲弈說，爲君者，要顧全大局，因爲爲君者要顧忌的東西太多，做什麽事情，都要把損失降到最低，利益最大化。”
她微微地笑了笑：“您是一族之主，神族人都仰望着您的庇佑，這不是沒有人情的暴君，這恰恰是一位舍己爲人的明君。”
“我想，母親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才會選擇主動犧牲，她若繼承神族，會和您一樣，澤被蒼生。”
君上被這一番話給震住了，她頭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來，眼神都顫了一下：“你當真這麽想？”
不待君慕淺回答，她又淡淡地苦笑了一聲：“連長流，都無法理解我。”
是她不想救她女兒麽？
她救不了啊！
她若救，搭上的是整個神族。
可當時，君上必須承認，她還是有些私心。
這是她最出色的繼承人，也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她真的就能夠看着長依死在她的面前。
可是她的女兒，太過懂事了，趕在她準備拼上神族的時候，直接自請赴死。
君上閉了閉眼，她真的甯願她的女兒不要這麽懂事。
“不在您的位置，體會不到您的心。”君慕淺輕描淡寫，“我隻是把我代入了您的角色，舅舅無法理解您，是因爲他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罷了。”
不在其位，焉知其感？
這一句話，又讓君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她才像是從長夢中恍然醒來，忽而大笑出聲：“好，好啊，我沒有選錯人，讓長依‘孵化’你，是最正确的決策了。”
孵……化。
君慕淺眉心跳了跳，她是真的對着兩個字給怕了。
每次聽到這個詞語，她都覺得她是一顆蛋。
“所以，很早之前……”君慕淺擡眸，“您就已經知道我是混元氣了？”
“不錯。”君上回頭，淡淡一語，“不過，我隻知道混元氣在經過‘孵化’之後，會變成人，是男是女，我也不清楚。”
君慕淺眼神微凝：“您既然知道我是須彌山至寶，爲何不揭穿？”
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她這個至寶對須彌山到底有什麽用。
莫非……就是靠臉？
君上道：“因爲，你對其他人的吸引力，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君慕淺眸色陡然深沉。
這個答案，和她在冰雪銀原中得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時，君上又問出了一個很熟悉的問題：“小淺可知道，何爲混元？”
君慕淺深吸了一口氣，答道：“混元者，元氣未分，混沌爲一，元氣之始也。”
“然也。”君上淡淡地笑了笑，“重點就是‘元氣未分’。”
“元氣生于混沌之中，于明之内，暗之外，混元無所不包，無所不有。”她徐徐道來，“隻要是天地間的元氣，都可以稱之爲混元。”
“所以，混元的内部，是混化的。”
君慕淺聽得隻覺得玄之又玄，有些甚是晦澀難懂：“您的意思是，混元也是有好有壞？”
君上點了點頭：“元氣之始，代表了混元的古老，元氣未分，又說混元是有精華也是有糟粕的。”
君慕淺更懵了：“所以，我真的隻是一團光？”
她先前還覺得她家美人是個獸，已經很厲害了，結果她是個光！
“小淺，先聽我說完。”君上有些好笑，“重點不在于你是不是光，重點在于‘孵化’你的人是惡是善。”
“元氣未分，善惡皆存，陰陽兩面。”
“如果是惡人來‘孵化’混元氣……”君上凝視着紫衣女子，“那麽現在的你，應該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大魔頭了。”
君慕淺微微悚然：“這還分善惡？”
君上又說了一句讓人震驚不已的話：“洪荒時期的巫族，我曾經在須彌山看到過他們的蹤迹。”
“巫族……”君慕淺眸光一冷，“我也見過。”
她不光見過巫族，她還見過巫族開山的十二祖巫！
還有那個曾經去慕家的灰骨，也是一個巫族人，和翕茲曾經在華胥大陸改造過的完全不一樣。
“哦？”君上有些意外，但也沒問，“巫族中人，術法極多，便是我有很多也無法參破，他們更是來無影去無蹤，我甚至不知道，須彌山中到底有多少巫族人。”
說到這裏，她微微沉默一瞬，長歎道：“當年，巫族窺視，鴻蒙宮也對小淺你虎視眈眈，我就知道，他們想搶先一步，将你‘孵化’出來。”
聽此，君慕淺的心一沉。
如果，她真的被巫族人或者鴻蒙宮主帶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不能确定她這一世的天賦這麽好，會不會就是因爲她是混元氣的緣故。
“我神族承了女娲娘娘的遺志，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鏟除邪惡。”君上又道，“我不可能讓你被他們拿走。”
君慕淺微微一思索：“所以，您讓母親帶着我離開，就是爲了将我呃……‘孵化’出來，這樣一來，他們的計劃就會落空。”
君上點頭，又沉默了一下：“沒想到，他們還是逼得如此之緊。”
她的身子微微顫了顫，聲音嘶啞道：“是我，害了我的女兒。”
君慕淺默然，情緒複雜不已。
一段寂靜之後，她終于開口：“那我到底是什麽？我沒有父母麽？”
“有些事情，還不能同你講，因爲我也不怎麽确定。”君上歎了一口氣，“不過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
她凝視着紫衣女子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真實的身份，強到可怕！”
“所以，哪怕是拼上整個神族，也必須要護下你。”
君慕淺眼神一震：“這麽說來，我不是靈玄世界的人？”
君上颔首：“小淺，你若想追尋你真正的身世，恐怕還是要去虛幻大千。”
“虛幻大千麽……”君慕淺手指握了握，“這個地方，我是一定會去的。”
“嗯。”君上道，“你現在已經是天至尊，以你的天賦，在這混元殿之中修煉，隻需一年，就能夠突破大圓滿，飛升總位面。”
君慕淺忽然笑了：“難怪，您當時說我修煉速度太慢。”
作爲人，她很快。
但是作爲曾經是神族至寶的混元氣，她慢了。
“還有，記住了小淺——”君上的口吻忽然嚴肅起來，“你身邊的人，除了小影和琛白，你的夫君，還有雲弈，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君慕淺一愣。
君上神色複雜道：“因爲背叛者，就在我們認識乃至親近的人之中！”
“難道……”君慕淺瞬間明悟，“那些假象，也是您專門營造出來的，借此瞞過背叛者？”
“不這麽做，你根本活不到現在。”君上神色微冷，“當然，瞞不過鴻蒙宮主，他定然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那陰陽兩儀大陣，不但能夠抽取你的氣運之力和生命靈源，還能将你重新變回光，又他再進行‘孵化’，爲他所用！”
君慕淺眼睫微動：“那背叛者是誰，您心裏可有數？”
“呵呵……數自然是有的。”君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背叛者，不止一個啊。”
“甚至，鴻蒙宮主本人，就在小淺你的身邊。”
“！”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