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音擡着頭看檸羲，鮮血順着她的唇角蜿蜒而下，點點滴滴地染紅了素色的衣襟。
淡藍色的雙眸漸漸猩紅了起來，但她很安靜，死寂一般。
她幾盡透明的肌膚有着青筋跳了起來，略顯猙獰。
檸羲覺得少女這個模樣很有趣，她慢慢地蹲了下來，拖長聲音，輕笑了聲：“你怎麽不說話？”
頓了頓，便已經自己回答了：“大姐忘了，你不會說話，你一出生就是個啞巴。”
檸羲撇頭，擡手溫柔地拍着她的臉。
下一秒，笑容斂去，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啪！”
泠音的頭被打歪了，臉頰也高腫了起來，喉嚨裏的腥甜更甚。
“疼嗎？”檸羲又笑了，這次她笑彎了腰，“小啞巴，你說我看着你這麽疼，怎麽就那麽開心？”
泠音的神色終于波動了幾分，她動了動唇，直接将口中的鮮血吐在了檸羲的臉上。
“……”
在感受到臉上的腥氣時，檸羲的臉色徹底變了，她根本沒有料到，泠音居然會吐她一臉血。
往常，她這個二妹可都是不會反抗的。
檸羲從袖口中掏出一塊帕子，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臉。
但衣服上的鮮血，卻是怎麽也擦不掉。
她看着泠音，神情厭惡：“你知道我這件衣服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制作出來嗎？也是，你對外面一無所知，根本什麽都不懂。”
泠音轉頭，并不看她。
檸羲微微冷笑一聲，伸出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指甲都掐了進去：“果然，出去一趟長本事了，你是不是真的以爲，父皇母後還會可憐你？”
“别癡心妄想了！”她的聲音忽的拔高，“你的出生對于水靈族而言就是一場災難，他們沒有殺了你，已經是仁義至盡了。”
泠音眉眼淡淡，不悲也不喜。
“是啊，我又忘了，你那個時候剛剛出生，什麽都不知道。”檸羲又是一聲冷笑，“所以你更不知道，你的出生給水靈族帶來了多麽巨大的傷亡，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去。”
話罷，手猛地一甩，将泠音的頭往牆上撞去。
“嘭”的一聲，雪白的牆壁上出現了幾道裂縫。
檸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這種人，可沒有資格過什麽好日子，乖乖在這裏待着，聽到了嗎？小啞巴？”
泠音的頭低垂着，她身子微微顫動，仿佛在忍耐着什麽。
檸羲察覺到了少女身上的變化，唇一彎，又笑了：“是，你很厲害，你體内的力量比靈族任何一人都要龐大，可是有什麽用呢？”
“你現在又動用不了，你也别想着和我動手，你能做的，不就是像以前一樣，把我咬傷？”
檸羲好笑地歎氣：“真是幼稚的行爲，小啞巴。”
泠音果然沒有動手，她靠在牆壁上，模樣狼狽。
檸羲瞥了她一眼，轉身冷冷：“好好聽話，否則，我會直接把你送到水位面裏面去，有一些元素生物可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頓了頓，聲音帶笑：“哦，不，我說錯了，說不定你還就喜歡别人欺負你，要不然你怎麽不反抗呢？”
腳步聲漸行漸遠，宮殿再次變得空寂起來。
泠音這才擡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嘴角。
她望着殿門，眼睫輕垂。
**
慕影并沒有成功地抵達禁地，他在跟着檸羲進入王宮之後沒多久，就被攔住了。
就像是知道他要來一樣，這裏早就布下了人馬，專門爲他。
慕影看着圍在他周圍的幾個靈皇，唇緊抿了起來。
忽然，他勾着唇笑了一聲：“你們要攔我啊？”
爲首的靈皇聽到這句散漫的話，眉頭皺了起來：“前面是我族禁地，就算你是雨纓殿下的客人，也不得再往前一步！”
檸羲殿下可是交代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個人類過去。
這個人類欲要放出二公主那個怪物，他們必須攔住。
“我若偏要呢？”慕影眉眼微擡，帶着股疏離的狠勁兒。
他想着泠音被檸羲帶走之前，做的那個口型。
那是三個字——救救我。
慕影閉了閉眼，他雖然确實比較嫌棄泠音，覺得她腦子有病，還喜歡奴役他做各種幼稚的事情，他恨不得直接一腳把她踹開。
但是他确實無法做到，看着泠音出事。
慕影是不能相信，這麽一個連頭發都不會編的姑娘，會是一個吃人的怪物。
“若你偏要的話，那麽就别怪我們無情了。”那位靈皇也被激怒了，“你先前的所作所爲，已經觸犯了我族的族規，長公主殿下仁慈，才不追究，按照王的命令，你本應該上斷頭台！”
靈族的死刑，便是斷頭。
如果罪大惡極，在被殺之前還要将靈根挖出來。
因爲靈族認爲，咒靈根是他們得天獨厚的神通。
慕影淡淡：“那你們靈族的族規可真是幼稚，難怪她也被你們培養的那麽幼稚。”
“你……”那位靈皇更怒，正欲要動手，卻被一道好聽的女聲打斷了，“發生了什麽事？”
檸羲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那些靈皇見到了她，都躬身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
檸羲揮了揮手，看着慕影，唇揚起：“公子是不放心舍妹，才進宮的麽？”
“是。”慕影神色冷冷，“讓我看看她，我就走。”
這個回答，可是完全出乎檸羲的預料。
她愣了有半秒，像是被氣笑了：“難不成公子還認爲，我會對她做些什麽？”
慕影沒言聲，但眼神已經代表了一切。
“大膽！”那位靈皇怒了，“長公主殿下宅心仁厚，不得污蔑！”
慕影聳了聳肩，扯了扯唇，匪氣十足：“我說什麽了嗎？”
“這位公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泠給你說了什麽我的壞話。”檸羲斂了笑，“但我是她的親姐姐，我做的一切都是爲她好，她本來身體就有問題，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将她帶出去，現在她的情況很不穩定，所以我有權利拒絕你的要求。”
慕影有些奇怪，慢慢道：“她不是不會說話麽，怎麽跟我說？”
檸羲被噎住了，她忍着火氣，耐心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她喜歡騙人。”
“哦——”慕影淡淡點頭，“但我還是要進去。”
果然，他妹妹說的沒錯，這個長公主不是善茬。
明裏暗裏，都在诋毀。
慕影輕哂一聲，那麽蠢的一個小傻子，還騙人？不被騙都不錯了。
“這可由不得你了。”檸羲見勸說無望，冷下來臉，命令道，“拿下，關進水牢之中。”
幾個靈皇齊聲應道：“是，長公主。”
慕影眯了眯眸子，神情傲慢又懶散：“來吧。”
**
另一邊——
剛一回到客棧的君慕淺，立馬撲到了床上，她抱着枕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桃花眸愉悅地彎起：“舒服了。”
雖然以她目前的修爲，可以長久都不睡覺，但是她還是喜歡享受。
容輕也走了進來，關上門後，坐在了床榻的另一邊。
他靠在那裏，撐着肘看着眼前舒展身軀的紫衣女子，眸光定了定，淡淡道：“慕慕。”
“怎麽了？”君慕淺伸了個懶腰，側卧着，笑容輕挑放肆，“美人兒，是不是想跟我成親？”
容輕垂眸，沒有一點猶疑，嗓音清冷：“嗯。”
“……”君慕淺微微沉默一瞬，誇贊道，“你是真的越來越不要臉了。”
以前容輕聽到這種話，肯定直接走了。
畢竟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這麽把他吓跑了好幾次。
結果最近，似乎有比她還要放肆的趨勢了。
莫不是，被她帶壞了？
君慕淺捏了捏下巴，想起她當時給他詳細講的那些事情，心裏忽然有些罪惡感。
就在君慕淺沉思之際，容輕已經将一旁的燈給滅了。
“這麽快？”君慕淺挑了挑眉，眼神輕挑了幾分，“今天的天氣，還真是不錯。”
确實可以放松兩天，那麽不如趁此，結了心願。
容輕卻是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了，他尾音揚起：“哦？”
君慕淺勾唇一笑：“輕美人，我可還記得，咱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我就不小心扯攔把你的衣服扯爛了，沒有想到，現在你已經臉皮厚到如此境界了。”
她擡手，用靈力打向衣服上的扣子。
“不是。”君慕淺有些無語，“你這扣子怎麽這麽難解？”
容輕眼睫微動：“當初爲了防止你扯我衣服，特制的。”
君慕淺：“……”
她指了指自己：“我有這麽流氓？”
頂多是言語上的調侃而已，要說做了什麽，她可真的是無辜的。
容輕唇角微牽：“嗯，有。”
“你真會污蔑我，不過以前有沒有，我倒是不知道。”君慕淺終于成功了，她眼尾挑起，漫出了幾分笑，“但是現在，肯定有了。”
她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