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裝箱很大,目測超過三米,直接跳下去恐怕會傷到腳踝。
所以西澤爾先是走到邊緣,确認了可以落腳借力的點。
正當他扣着集裝箱棱角,準備跳下去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腳下的集裝箱忽然狠狠震動了一下。
就像是裏面關着什麽巨大野獸,從沉睡裏忽然蘇醒過來,便用力撞上了箱壁。
震動帶起的連鎖反應讓西澤爾手心發麻,險些從邊緣滑落,多虧他反應夠機敏,動作迅速地翻了回去,才避免從三米高直接摔到地面的慘劇。
不過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集裝箱是用來運送活體動物的?可這分明是冷藏用的集裝箱,不可能會用來裝活物才是。
西澤爾擰眉覺得詫異,警惕心也提到最高,他攀附着邊緣,探出半邊身子,試圖從他所在的集裝箱體找到異樣。
很快,他發現這集裝箱隻是看似完好,在它從貨車上滑落時,不可避免地與路邊欄杆發現碰撞,箱壁凹進去一大塊不說,還被撕開了一個洞。
洞口其實不大,也就成年人的巴掌大小,要不是西澤爾把身體探出去,估計都很難發現這個洞的存在。
而那個洞,正在絲絲往外冒着冷氣,白霧已經稀薄近無,恐怕是冷藏集裝箱内的冷氣被漏的差不多了。
莫名其妙的,西澤爾有了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爲了印證他的猜測,巨大震動再次傳遞而來,随之響起還有野獸般的恐怖嘶吼,其來源正是他身下的集裝箱内。
與此同時,西澤爾親眼見到那個巴掌大小的洞,蓦地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臂,上面的肉都已經腐爛見骨,但它的主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仍然在張牙舞爪地揮動着,而那破開的洞口也随着動作越裂越大。
西澤爾沒有慌亂,而是出奇地鎮靜,他想到了與這種環境對應的最大可能:
“……喪屍?”
“嗷嗷嗷!”
那不是人類可以發出來的聲音,更像是什麽野獸。
在手臂之後,集裝箱洞口又拼命鑽出來一個腦袋,那腦袋已經被削掉一半,卻還是可以瞪着灰白的眼睛嘶吼蠕動。
西澤爾猝不及防與它對視,優越的視力将它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沉穩如他也不由得胃裏一陣惡心。
西澤爾不是沒在片場見過特效化妝,但他也敢保證,經過人類之手畫出來的喪屍妝,根本不及真正喪屍惡心恐怖程度的百分之一!
那個東西,既像是人類,卻又不在人類範疇,讓人陷入恐怖谷效應,除了最直觀的血腥醜陋所帶來的惡心感,更多的是一種自内心深處生起的毛骨悚然。
西澤爾翻身坐回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此時他的臉色,蒼白到可怕。
更是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摁住生理反應沒有嘔吐。
但是那頭喪屍卻因爲發現了他,顯得愈加興奮,身體像是過電般抽搐,連帶着讓其他喪屍也興奮躁動起來,原本還算穩定的集裝箱也跟着晃動起來。
西澤爾拼命穩住身體,唇角緊抿,臉色糟糕到可怕。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命喪喪屍這種醜東西之口!
西澤爾不願坐以待斃,他盡力開始搜尋起求生路線,試圖在集裝箱裏的喪屍裏逃出來之前,先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否則他就隻能被困死在這集裝箱頂,不是被渴死餓死,就是被喪屍直接吃掉!
哪怕這周圍還可能藏着其他喪屍,那也不如放手一搏!
越是這種境地,西澤爾越是冷靜。
他的視線在周圍飛快搜尋起來,很快,他察覺到一點異樣。
或者說,是他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奇怪感覺,令他莫名其妙地将視線投向遠處的街道盡頭。
被兩側高樓夾得逼仄的天空,近天際線的位置懸挂着一輪紅彤彤的落日,而以落日爲背景,一道身影正在漸行漸近——
那是個高挑瘦削的女人,黑色緊身工字背心套着同色襯衫外套,貼身長褲收進綁帶軍靴裏,她帶着鴨舌帽,長發迎風淩亂,相貌在帽檐下若隐若現,卻沒有人會懷疑她的輪廓出衆。
不過比起她的長相,更爲吸引人的還是那身氣質,像是昆侖山巅的積雪,又像是南極冰蓋下的玄冰,遙遠、森冷、不可觸及。
更有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煞氣,恍若出鞘利劍,劍指蒼穹、銳不可當。
西澤爾眯起眼睛,心頭忽然塵埃落定。
自發現來到異世界的慌亂,在這瞬間被撫平。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但是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他便有了安全感。
明明,他并不認識這個人。
西澤爾眸光微動,正覺得有些詫異。
便猝不及防地與那女人視線相撞。
異樣感覺分别在兩人心裏升起。
他是誰?她想。
她是誰?他想。
不過,再來不及多想。
集裝箱的洞口已經被躁動的喪屍撕得越來越大,眼看着半個身子都挂在外面,逃出來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西澤爾的心高高提起,當即揚聲催促那女人離開,雖然這樣可能會斷掉他最後的生路,但他還是眼也不眨地這樣做了。
而對方卻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停住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别過來!危險!”
連見到喪屍都沒有方寸大亂的西澤爾,這會兒卻有些手足無措。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女人已經來到集裝箱附近,那半個身子挂在外面的喪屍不過兩米之遙,那喪屍嗅到了讓它興奮的血肉氣息,用力撲騰起來,發灰的指甲就快要夠到女人卷起袖子露出的皮膚。
西澤爾眼見情況危急,不管不顧就打算從集裝箱滑下來去幫人,這或許會讓他處于危險之中……但管不了這麽多了!
“别動。”一道略略沙啞的聲音響起。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西澤爾愣了下,才發現對方是對自己說的。
下一刻,利刃斬破空氣,頭顱骨碌碌滾落,張牙舞爪的喪屍不再動彈。
而女人手裏舉重若輕地提着刀,一場單方面的收割才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