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任誰都能聽出來低落。
西澤爾覺得一個勁兒生悶氣下去也不行，他決定幹脆把想法說出來。
等他醞釀一番，好不容易準備開口時，擡頭就被一張大臉糊了滿眼——
那是他自己的臉。
被燦爛陽光所俘獲，被洶湧海浪所襯托，劈風斬浪，英勇無二。
雖然此前已經有過很多次經驗，但西澤爾還是被這個鏡頭給帥到了。
或者說，是因爲這個鏡頭由江棠親自掌鏡，尋常的運鏡裏總帶着難以言說的溫柔情意，讓西澤爾在鏡頭裏前所未有的閃耀，就好像他也在江棠的眼裏發着光。
……這就是江棠眼裏的他？
西澤爾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完全不知道，當他生氣江棠隻知道擺弄攝像機的時候，她卻用鏡頭捕捉了他那些沒有防備的、帥氣又飒爽的笑臉。
就算審美挑剔如西澤爾，也不得不承認，這些鏡頭讓他無比的滿足，連那些自然風景也跟着黯然失色。
最重要的是，任誰看了這些鏡頭，都能火眼金睛地分辨出拍攝者對鏡頭主人公的情意！四舍五入就是江棠在向全世界對他表白！
“怎麽樣？”江棠将素材快速地拉了一遍，“可以的話，我打算直接剪成視頻。”
“我來幫你！”西澤爾頓時渾身都有了勁兒，這種秀恩愛的大事怎麽少得了他的親自上陣呢。
江棠也覺得這主意不錯，不過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要去換衣服？”
“我現在就去！”西澤爾跟陣風似的消失在樓梯上，江棠叫都叫不住。
“不是說陪他去的嗎？”江棠自語說完，搖頭繼續投入視頻剪輯裏。
來島上已經有些時日，拍下來的素材還不少。
江棠身爲已經有了完成作的專業導演，對鏡頭的挑剔可想而知。
有些鏡頭在普通人眼裏已經很好看很漂亮，但在她這裏就是不合格，該删則删。
西澤爾快速換完衣服，本來是說要來幫忙的，結果越幫越忙，因爲他對大部分鏡頭都持保留态度——
“這個鏡頭裏居然有我們的倒影哎！留着留着！”
“這兩棵樹的樣子好特别！像個心形！留着留着！”
“這朵花是不是你摘下來給我的？這麽有意義！留着留着！”
“……”
江棠忽然覺得，邀請西澤爾加入，是個錯誤抉擇。
奈何西澤爾興緻勃勃，連江棠也無法說出一句拒絕的話來，最後隻能任他折騰。
最後連晚飯時間都耽擱下來，卻連一分鍾的視頻都沒有剪完。
西澤爾說沒關系，明天繼續。
江棠：……
好吧。
等晚飯吃完，兩人躺在二樓的露台看星星。
因爲身處海島，沒有什麽污染，天空幹淨連烏雲也無，星幕低垂仿佛觸手可及。
江棠西澤爾窩在同一張躺椅上，西澤爾高高興興地用手臂圈緊江棠，直到她不适提醒，才勉強松了松力道。
“……”江棠隻能慢慢适應，等思維放空，她突然問起，“下半年我已經談好要進阿爾弗雷德導演的劇組，那你呢？以後不打算繼續做演員嗎？”
算算時間，西澤爾已經兩年沒有接戲了，上一部的《黑夜殺機》幫他再次斬獲奧斯卡影帝獎杯之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能夠拿出新的作品，各路邀約也接踵而至。
外人可能以爲是西澤爾太挑剔，或者在等優秀的劇本，但是江棠卻很清楚，就連老搭檔安德森導演的新作邀請，西澤爾都拒絕了。
他不是在等待，更像是在慢慢淡去。
或許有一天，西澤爾也會退圈嗎？
西澤爾的答案是：“也許吧。”
他眨眨眼睛，回憶起自己剛成爲演員時的固執和堅持。
那時候瘋魔般的追尋角色，更像是在尋找無聊生活的慰藉。
他的靈魂就像是天生缺了一角，用盡各種辦法試圖填補這一角，當演員是辦法之一，最後收效也還不錯。
但是現在他找到了更有效更完美的辦法，内心的平靜前所未有，那些瘋魔和癫狂也在逐漸遠去，偶爾西澤爾也覺得，不拍戲好像也不錯。
比起拍戲，他更期待當江棠的丈夫，期待他們未來的婚後生活，期待他們可以攜手到老。
跟這些比起來，其餘的便也無足輕重了。
“或者，你當導演，我當你的演員？”
西澤爾興奮睜開眼睛，剛剛還平靜的心湖，瞬間攪得風起雲湧。
這下他連坐也坐不住了，迅速翻身起來，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很棒。
“不如就把我們的故事改編成電影怎麽樣？你我親自出演！想想就浪漫！”
江棠：想想就社死。
盡管西澤爾非常期待，但江棠還是堅定拒絕。
“你當主角可以，改編電影不行。”
她說得斬釘截鐵，讓西澤爾隻能遺憾咂嘴。
“也行，夫妻搭配，幹活不累，未來也能成爲業界一段佳話……唔，突然有點重燃對演員的熱情了！”
江棠：未免有點太草率。
但是沒辦法，誰讓西澤爾就是這麽一個随心所欲、草率任性的人呢？
或許也是這樣，江棠才會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生機勃勃、多姿多彩。
就連這恍若隐居的海島生活，也半點不讓人覺得無聊。
時間眨眼而過，等他們海島旅行的第一支vlog終于完工，江棠和西澤爾在島上也住了大半個月，打算接下來轉戰别的地方。
江棠把視頻發給高越，讓她幫忙同步到她在國内海外的不同社交平台賬号，然後也不管這些vlog帶起多大的影響，跟西澤爾另外轉戰去了别的地方——
從溫暖如春到萬裏冰封，從大海到冰川，從海島到珠峰。
現在他們站着的地方是珠穆朗瑪峰山腳的大本營。
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則是，登頂珠峰。
在寒意徹骨的冰雪之地，江棠和西澤爾都被厚厚防寒服裹得嚴嚴實實，還戴着全套的戶外裝備，保證一絲風都不會鑽進來。
如此打扮的兩人，在重金聘請的當地向導眼裏，也很難分辨出身份，隻以爲是對有閑有錢的小情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