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要注意一下身體,千萬别感冒了。”
一臉正色關切的西澤爾,順利而圓滑地轉開話題。
隻要他話題切得夠快,尴尬就追不上他!
說着,西澤爾蹲下身去摸江棠腳踝腳背的溫度。
“唔,有點涼,你的鞋也濕了,還是趕緊換一雙吧。”
西澤爾擡起頭時,感覺到不少視線悄悄落在他身上,明顯是在偷看他。
等他回頭看過去,那些人又自動避讓眼神,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西澤爾哪能不知道在這些人在驚訝什麽,對此他不屑一顧。
機靈的助理已經在他說換鞋的同時,就扭頭往化妝間方向跑。
“你呢。”江棠看西澤爾,嘴唇已經凍得有些發白。
剛才的拍攝,她還能打傘,西澤爾可是實打實地淋了這麽久。
西澤爾渾不在意地用大毛巾裹緊自己:“沒事,我身強體壯,不會感冒。”
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很像在立flag。
還沒等江棠說什麽,克裏斯托弗就笑吟吟地走過來:“聊天呢?”
西澤爾詫異:“這就要開工了?”
克裏斯托弗搖搖頭:“當然不是,我是想和你們商量下場戲的安排。”
江棠的第二場戲是和少年理查德的正面相遇,時間線在雨幕小巷的許久之後。
按照克裏斯托弗的想法,他想要在第二幕戲裏展現出女殺手不同于第一幕戲的性格。
“加點小動作怎麽樣?會抽煙嗎江棠?”
說出提議地克裏斯托弗詢問江棠。
江棠有短暫的幾秒沉默。
“會。”
她說。
西澤爾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是我早就知道的從容,心裏卻在悄悄犯嘀咕。
江棠會抽煙的事情,他爲什麽不知道?又爲什麽從來沒見過?
當西澤爾發現他對江棠的了解也不是那麽詳盡的時候,内心多少有些失落。
江棠餘光瞥見西澤爾細微的神情變化,别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她卻很明白。
于是她又添了句:“不過戒了很久。”
在她最混亂迷茫的時期,尼古丁是她最強大的安慰劑。
雙手沾滿鮮血所帶來的可怖,隻有煙草味能夠安撫她的神經。
當然這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的她早已經不再需要這些外物助力。
她的内心已經無畏風雨。
說完,她的視線掠過西澤爾。
他眼裏的小小失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藏在眉梢眼角的濃濃驕傲,潛台詞仿佛在說:果然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也知道江棠這句解釋是特意爲他,忍不住悄悄去看江棠,眼底是濃濃笑意。
江棠也彎了彎眼睛,但她明顯比西澤爾收斂許多。
兩人的心照不宣,也有種不用過多言語的親密無間,像是在他們周圍隔離出一圈,把其他人都擋在屬于兩人的世界外面。
而克裏斯托弗導演的所有心思都還在劇本和動作設計裏,也沒有發現江棠和西澤爾,更不會注意到在外人眼裏,他的存在宛若铮亮的電燈泡。
“既然這樣,那待會兒就……”克裏斯托弗從沉思裏抽離,興緻勃勃地給江棠講起他的安排,還順便讓人找來一盒煙。
煙是細長的女士煙,被江棠熟練夾在手指間,有種冷玉獨特的質感。
“轉一下轉一下。”克裏斯托弗眼不眨地盯着江棠手指。
江棠依言照做,細煙在手指間靈活翻轉,還帶着點江棠特有的漫不經心。
“對對對,就是這樣。”克裏斯托弗的眼睛都在放光。
等助理把金屬打火機遞過來,克裏斯托弗親自接過,爲江棠點煙。
明滅不定的火光在江棠唇間閃爍,她眯着眼睛,略略側頭,姿态随性又懶散,垂落在臉頰兩側的發絲更是藏着神秘無聲的獨特美感。
西澤爾看着有些入迷,克裏斯托弗看得更是癡了,連周圍的工作人員也不由得停下手裏工作,靜靜地看着江棠抽煙。
看她眉毛輕擡,豔麗紅唇吐出白霧,眉眼輪廓在煙霧之後模糊朦胧,像是在看誰,又好像沒有在看誰。
誰能想到,僅僅是很尋常的抽煙動作,被江棠做起來,都如此風情而迷人。
“沒錯沒錯,待會兒就這樣……”
說完克裏斯托弗有些懊惱,他應該拿攝像機把這個鏡頭記錄下來的。
突然。
身後傳來一聲輕喝:“你是誰?”
緊接着就是一陣騷動混亂,還夾雜着某些人的驚呼。
克裏斯托弗的思緒被打斷,饒是脾氣好如他,也感到強烈不爽。
他回頭看去,就見到劇組的一群工作人員正在對某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矮小男子圍追堵截,那矮小男子身形格外靈活,在片場鑽來鑽去,幾次和那些抓他的手擦肩而過,看起來險之又險。
克裏斯托弗皺眉盯了半天,确認那矮小男子的臉相當陌生,并不屬于這個劇組的任何一個人。
克裏斯托弗臉色已經極度難看:“那是誰?”
劇務擦了冷汗跑過來,結結巴巴地面對導演陰沉的臉:“好,好像是記者。”
從來都是笑吟吟的克裏斯托弗竟然狂噴怒火:“你們是怎麽做事的!居然能讓記者溜進片場!我找條狗來都比你們會看門!”
辱狗了。
劇務在導演撲面而來的怒火裏瑟瑟發抖,連解釋都不敢,隻能唯唯諾諾地點頭哈腰,希冀導演怒火快點過去。
片場其他人也都被克裏斯托弗的突然發飙給震住。
事實證明,一個好脾氣的人少有的發火,比脾氣不好的人發火更讓人生畏。
哪怕距離風暴中心較遠的人,也不敢偷偷摸魚,各自加快手上動作,工作效率就在這無形裏提高。
很快那個偷溜進片場的記者被逮到,不管他多能逃,也奈何不了數十人的圍堵。
最後矮小幹瘦的記者被一群高壯的男人圍在中間瑟瑟發抖,而他就算在這會兒也拼命抱緊懷裏的相機。
劇務過來問克裏斯托弗要不要見見那個記者,克裏斯托弗哪裏有這個心情,擺擺手讓他們趕緊把人帶走。
片場也總算重新變得清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