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境地像是倒轉過來。
愛德華反而成爲求之不得的那方。
聽江棠說要與經紀人商量,愛德華連忙說:
“你一定要好好商量,不要錯過這個機會,我太期待在今年的廣告大片裏看到你了!”
連續掌鏡五年,愛德華本來已經有些陷入創作疲倦期。
以至于一度想要推掉今年的掌鏡邀請。
直到看見江棠。
他突然間仿佛嗅到全新的時尚活力,讓他靈感如火花迸濺。
這也促使愛德華想也不想,果斷做下這份決定。
雖然愛德華能預料到,這個決定會遭遇多少阻力。
但是他也有信心讓其他人同意。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愛德華真的是比江棠更加迫切的那方。
江棠嗯了聲。
之後愛德華繼續在她耳邊反複勸說。
江棠卻把主要注意力便重新融入這場沉浸式畫展當中。
兩人不覺經過長廊,前方豁然明亮。
寬敞的下沉式中心展覽廳,已經爲開業活動布置完全,弧形座位上也零零散散坐滿六成。
江棠跟愛德華身後,越來越多看完畫展的人走進來,尋找位置坐下,填滿剩餘空隙。
江棠也跟愛德華找到前兩排的空位坐下。
不過片刻之後,頂上光線由強變弱。
開業活動即将開始。
愛德華也放下執着,專心緻志地盯着台上,等待他的女神出場。
江棠無意間瞥見右手邊愛德華灼亮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時候,她左邊的空位也有人落座。
江棠原本沒太在意,直到她察覺對方在看她。
江棠側頭,才發現原來在她身旁落座的,是陸沉。
周圍已經逐漸安靜下來,江棠也壓低聲音:
“你怎麽來了?”
“蘇阿姨邀請了我母親。”
陸沉直視着前方,側臉清冷如墨,眉眼間山水空明。
風淡雲輕的樣子,讓人很難想象,就在落座之前,他已經站在光線稍暗處,盯着江棠的背影,以及與她并肩坐着的陌生男人,無聲看了五分鍾。
江棠當然知道這件事情。
“我沒想到,你也會來。”
讓江棠意外的不僅僅是這個,還有他在明德小分隊的群裏,突然答應要參加蕭漁生日宴的事情。
陸沉領會到江棠言下深意,垂眸之際,已經打好解釋的腹稿。
結果他一轉頭,剛好與彎腰看來的愛德華,對上視線。
有點熟悉的人。
陸沉下意識皺眉。
愛德華已經驚喜地低呼:“真的是你!小陸沉!”
陸沉想要裝作跟愛德華不認識,奈何愛德華的性子,那份熱情是擋也擋不住。
江棠也很意外,愛德華跟陸沉,看上去應該是沒有交集的人。
隻是她的困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前方就已經出現了蘇鈴的身影。
她按下言語,專注地看着前方。
陸沉和愛德華也是不約而同選擇安靜。
包括整個中心展廳都是這樣,除了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全場一片寂靜。
穿着修身落地黑色禮裙的蘇鈴,見狀微微一笑,對此很是滿意。
她優雅地盤着發,搭配黑色長款禮裙的,是全套的珍珠首飾,都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包容、優雅、不露鋒芒。
她的美麗,不因歲月流淌而折損,反而如同窖藏的美酒,越藏越香,綿遠迷人。
宛如閃閃發光的藝術女神。
台下的愛德華幾乎都要看癡了去。
那可是他少年時的初戀,幻想裏的夢中女神!
江棠也不由得放柔眼神。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蘇鈴收斂起不靠譜媽媽的模樣,展露出沉澱優雅的美麗,在還沒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掌控全場。
讓所有都成爲陪襯的蘇鈴,微笑着開口緻辭:
“歡迎大家來到蘇鈴的美術館,在我年少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莫奈的畫作,便爲裏面的美麗所深深沉迷。我一步跨進這個世界,不知不覺,已經在裏面度過數十年時光……”
蘇鈴的聲音柔軟溫和,不疾不徐地把她這數十年裏的感悟心得道來。
她說藝術與她的淵源,說藝術改變她的生活,也說多年以來藝術帶給她的沉澱和體會。
她希望把這份感悟,與所有人分享,所以才有這家畫廊。
蘇鈴希望這家畫廊,能夠摒棄所有外界的浮躁名利,回歸藝術本身,用真正質樸純正的内涵來說話。
若是其他人,說這番話也許會覺得冠冕堂皇。
但是,這些話是蘇鈴說來的,以她的名望完全無需作秀,反而增加這番說辭的可信度。
蘇鈴的發言不長,但是每字每句都發自肺腑。
這片緻辭稿也是她親自撰寫,融入她真正的想法,也是開辦這家畫廊的初衷。
讓它成爲真正藝術的搖籃。
發言結束的蘇鈴,朝前颔首緻謝。
優雅大方,專業美麗。
這就是藝術家蘇鈴,而不僅僅是媽媽蘇鈴。
江棠不自覺地彎起唇角,随着蘇鈴緻辭結束,鼓起掌來。
潮水般的掌聲淹沒了蘇鈴。
她也在台下聽衆裏發現了小女兒江棠的身影,不由笑得越發燦爛。
愛德華不用說,兩掌用力得都快拍爛了。
陸沉也在鼓掌,但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飄向前方第一排位置。
在他視線裏的陸夫人鍾馮青,娴靜而坐的時候也在輕輕鼓掌。
她的神情看不出半點異色,唯有陸沉能發覺她動作裏的一點僵硬。
*
活動結束後,衆人紛紛起身往外走。
卻不是急着離開,而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樓上那些由蘇鈴親自挑選的作品,是不是如她所說真的優秀。
要是符合心理預期,他們也不介意當場就買幾幅作品帶回家。
展廳裏逐漸變得空蕩。
愛德華遺憾地看着蘇鈴的身影消失在後台,也沒有要再走出來的意思,不得不收回視線,重新落在陸沉身上。
“小陸沉,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對待故人的懷念語氣,不能讓陸沉爲之所動。
他連看都懶得看愛德華。
“請去掉‘小’字。”
愛德華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果真還是小時候的臭屁樣子!一點也沒變哈哈!”
江棠留心到這句話:“小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