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蘇智一家,蘇鈴明顯如釋重負。
“可算走了。”
脫口而出後,又覺得不妥,悄悄去看江棠。
江棠正在低頭翻書,注意力貌似不在蘇鈴身上,無暇注意到她說了些什麽。
蘇鈴這才安心,好在高貴媽媽形象沒有破裂。
但她卻沒有看到,江棠眼尾淺淡的笑意,若隐若現。
眼看着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江棠隔窗看到天光因烏雲而陰沉,決定早點回家。
聽到她的話,蘇鈴有些懵:“回家?回哪個家?這裏不就是你的家嗎?”
江棠沒接話,暗裏卻有些頭疼。
問題果然來了。
江希羅剛好走過來,聽到母女倆的對話。
她剛剛在看學生發來的論文,鼻梁上架着金邊眼鏡,看上去斯文嚴謹,很符合她帝京大學教授的身份。
江希羅擡手推推鏡腿:“小棠現在住在公司租的房子裏。”
“租房?”
蘇鈴明顯愣住。
她的世界,完全與租房二字絕緣,自小就是喜歡的地方就買下來的道理。
一時之間,她竟然無法想象小女兒住在逼仄狹窄的出租房裏的生活,心髒頓時如拉扯撕裂般疼痛。
蘇鈴突然抓緊江棠的手,懇切地直視她的眼睛:“現在爸爸媽媽都回國了,以後也會在流泉山長住,小棠可以一起住在這裏啊。”
沒等江棠接話,她繼續迫切道:“就算是小棠要拍戲,也可以讓司機送你,每天還有媽媽幫你準備早餐,這樣多好呀。”
江棠回握着蘇鈴的手,用手掌的溫度傳遞給她安心。
但她卻沒有同意蘇鈴的提議,而是說:“租房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況且我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蘇鈴才不信,她覺得這都是江棠在安撫她。
而且,她不僅是擔心江棠的居住環境,也是希望能有更多時間跟小女兒相處,修複他們支離破碎的關系。
“真的不能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嗎?媽媽沒有别的要求,隻是希望你晚上可以回來。”
收起鋒芒的江棠,目光内斂而包容,卻又充滿無聲的堅定,教人無法輕易撼動她的決定。
她還是拒絕。
“抱歉,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
江棠對父母的态度尚且複雜不明晰,她需要時間整理,也需要保持距離。
隻是蘇鈴很難理解。
很快,江成哲也聞訊趕來,坐在沙發一角。
他沉吟道:“小棠覺得家裏住得不習慣嗎?”
相比起蘇鈴的感性,江成哲看問題要理智很多。
他一眼就看穿江棠的核心問題。
也是,都獨居了兩年,哪裏還想跟父母住在一起?
何況江棠十八歲,已經是成年人,該有她自己的生活。
“好吧。”江成哲無奈答應。
蘇鈴并不想同意,奈何丈夫拍拍她的肩膀,讓她不得不把話咽下去。
江成哲問江棠:“現在住在哪個小區?”
江棠說出高越爲她租的小區名字,其實這裏也是一處中高檔小區,租金不菲,但是顯然距離江家的房産相差甚遠。
江成哲也完全沒聽過樓盤的名字,正想打電話問秘書。
還是江希羅突然提議:“既然好奇環境,就順路過去看看吧。”
這一次,江棠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于是,她眼睜睜看着江家三口齊齊上陣。
司機開車,江成哲副駕駛,母女三人在後座。
身後還跟了一輛載着保镖和助理的商務車。
陣仗頗大。
爲了不惹人眼,江成哲特意吩咐司機開的比較低調的賓利。
低調隻是相對流泉山江宅的車庫而言,事實這輛車價格也在五百萬往上,駛入江棠住的小區時,很難讓人忽略。
江棠下車時,熟練掏出帽子跟口罩,已經逐漸具備知名人士的自覺。
而蘇鈴緊跟着她下車,指揮着助理和保镖們,提着大包小包魚貫而入樓道,架勢浩浩蕩蕩,讓還算寬敞的電梯,頓時被塞得滿滿當當。
電梯上十九樓,往右盡頭就是江棠的房子。
密碼是指紋鎖,江棠拉門進屋,看看零星兩三雙拖鞋,又看看擠滿門口的人。
江成哲最先注意到細節:“我們光腳進屋吧。”
蘇鈴跟江希羅都沒什麽意見,反倒是江棠,幹脆讓他們穿直接鞋進去。
江棠堅持之下,最後所有人是穿鞋進的江棠公寓。
這套房子三室兩廳,也有一百平左右,一個人居住面積絕對不算小,但是現在屋裏多了十來号人,立馬就顯得房間逼仄擁擠,就如同蘇鈴想象的那樣。
蘇鈴按着眼角,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當初江棠堅持離家追求夢想,與她吵得翻天動地時,她也曾想過要讓小女兒吃吃苦頭,明白人間疾苦。
但是真的看到這樣畫面,蘇鈴卻受不住,再次後悔當初的一念之差。
江成哲也眉頭緊皺,什麽話沒說,卻擺明了對居住環境不滿意。
唯獨江希羅,笑吟吟地參觀起來。
江希羅沒她爸媽那麽挑剔,大概也是科研人員的通病。
他們小組的人忙起來,直接墊衣服打地鋪的都有,她身上千金小姐的性子早就磨得半點不剩。
對居住環境的要求也就是兩個字,幹淨。
江棠的家完全符合她的标準。
所以江希羅滿意地點頭:“房間很整潔,看來你一個人生活得不錯。”
江棠跟江希羅想法差不多,甚至于她對居住環境的要求隻有一個,能住人。
可蘇鈴不這麽想。
“這房子還沒有你的卧室大,怎麽能住?”
按密碼進門的嚴佩琪,剛好聽到這句話。
嚴佩琪:喵喵喵?她聽錯了嗎?
提着兩袋超市食物的嚴佩琪,猛地看見一屋子黑衣壯漢,吓得緊緊貼在門上,竭盡全力才控制自己沒有奪門逃走。
“你們是誰!”嚴佩琪色厲内荏地喝道,腦中閃過無數猜測。
“嚴佩琪?”
聽到熟悉的聲音,嚴佩琪越過重重人影,看到站在最裏的江棠,喜出望外如同看到了親人。
“棠姐!你沒事吧!”
她腦子還沒轉過彎,以爲這群黑衣大漢來者不善。
然後,她聽見江棠解釋“是我的助理”。
大漢們齊齊退開,爲她讓出一條開闊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