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瑞托議會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奧裏克斯,這一次,他們似乎是鄭重起來了,上首位的安東尼達斯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奧裏克斯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開口道:“諸位大人,我就問一件事。貴議會的前議員克爾蘇加德大師,是否失蹤了?難道沒人對他保持監視嗎?”
這是他通過劇情推測的。
死靈魔法是諸族公認的禁忌,進行預防性質的研究與渴望掌握這種力量之間,存在着本質的差别。克爾蘇加德就屬于後者。
他也曾是肯瑞托議會的一員,是各種意義上的魔法之都的統治階層。可其行爲卻堪稱是劣迹斑斑,不僅對禁忌的通靈法術及死靈學識極爲熱忱,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違反禁令,秘密進行危險的相關實驗,最終被議會下令驅逐。
怎麽說呢,即使不知道後面的曆史,克爾蘇加德也是個麻煩精,還不是羅甯這種程度的麻煩,而是一旦壞事就有可能招緻極度可怕的後果的“真·麻煩精”,其對禁忌學識的熱忱隻是一方面,更可怕的是他是當世罕見的傳奇法師,放眼全人類,能與其相提并論的法師并不多。
而達拉然在将其驅逐後,也勢必會對其保持監視——在達拉然進行禁忌實驗好歹還有人看着、攔着,這要是跑出去引發混亂就糟糕了。
按理來說,在提瑞斯法議會早已實質性滅亡的當下,取代這一以守護者爲核心的組織的職能,繼續嚴密監視世界的潛在威脅,才是一直以此爲己任的達拉然應該做的事情。
遑論他們的前同僚克爾蘇加德本就是個危險分子。
可事實上,基于達拉然在瘟疫爆發前對天災軍團一無所知的事實,卻能逆推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們的監視工作并不到位。至少沒跟着克爾蘇加德去往諾森德的冰冠冰川,否則是絕對能察覺到于彼處崛起的亡靈勢力,并第一時間有所警覺,進行一番調查的。
事實證明,奧裏克斯猜對了。
一位議員與上首位的安東尼達斯對視了半晌,似是在細思了奧裏克斯話語背後的含義後,因他如此了解肯瑞托議會而感到驚訝,在得到首肯後,轉頭對奧裏克斯說道:
“既然你能說出監視二字,想必你也清楚克爾蘇加德被驅逐的原因。但同時你也該明白監視一名傳奇法師的難度。數月前,我們失去了他的蹤迹。”
語氣雖然平緩,卻能聽出一絲不滿的意味。先不提奧裏克斯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此時卻在質疑乃至于诘問肯瑞托議會,不論如何都讓人感到不适。
“他去了諾森德。諾森德的冰冠冰川。”奧裏克斯靜靜說道。
席位上的衆議員旋即陷入沉默,他們不是聽不懂奧裏克斯的暗示,實在是難以相信這樣一個事實。最後還是安東尼達斯沉聲發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在研究那些亡靈?”
“不,”奧裏克斯緩緩說道,“他去面見了統禦着那些亡靈的巫妖王,并選擇向其效忠!”
話音一落,滿堂皆驚,幾位議員終于坐不住了。
“什麽?”
“這不可能!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個消息确實驚人。
誰能相信?
不信才是正常的,畢竟他們都與克爾蘇加德共事了這麽多年,十分清楚他的爲人。
奧裏克斯暗暗搖頭。
這些議員想的沒錯,克爾蘇加德确實很後悔。
但他的堕落是必然。剛開始受到了巫妖王許諾給自己的死靈學識的誘惑,頗有一些得聞正法死而無憾的意味在裏面,給人的感覺純粹是一位狂熱的學者。
在見到巫妖王之後他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但這個時候,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因爲巫妖王向他伸來的橄榄枝有個名字,叫“你不接你就死還要承受比死亡可怕一萬倍的命運”。
于是克爾蘇加德就被半強迫地拉上了賊船,當然了,真香定律應驗,那又是後面的事情了。
“這是白銀之手騎士團基于事實得出的結論,還是你在預言中看到的内容?”安東尼達斯問道。
“是預言,卻也是事實,因爲它已經發生了。”奧裏克斯答道。
安東尼達斯點點頭,揮了下手,魔法洪流席卷空間,似乎是施展了一道隔音魔法,随後奧裏克斯就聽不到席位上的聲音了,隻能看到他們在互相交談,有人還不住搖頭。
半晌後,溝通結束,隔音法術撤去,安東尼達斯再度發問:“關于克爾蘇加德,你還有什麽要告訴我們的嗎?”
“他回來了,帶着巫妖王賜予給他的高深死靈學識,即将動用曾經的财産,與我父親奧裏克斯·瑞文戴爾一起組建詛咒教派,并在明年開春前,利用糧食流動散播可怕的瘟疫,殺死數以百萬計的平民,将洛丹倫及整個北地變成亡靈的樂園!”
會場再一次陷入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
“好,我們知道了,羅甯,把這位聖騎士帶回他的同僚身邊吧。”過了很久,安東尼達斯才開口說道,隻不過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原先的沉穩。
奧裏克斯行了一禮,跟着羅甯離開了會場。
遮蔽魔法緩緩消散,六位肯瑞托議員顯露陣容,坐在上首位的是安東尼達斯,兩側分别是在位最久也最神秘的克拉蘇斯、高等精靈王子凱爾薩斯·逐日者、負責達拉然政治與外交事務的茉德拉、正史中失蹤于第三次戰争前後的德蘭登,以及取代了克爾蘇加德的安斯雷姆·魯因維沃爾。
之前每一個身影對應的身份,竟全部被奧裏克斯·瑞文戴爾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也不知道這些議員知道了,會不會更加驚訝,對這位年輕的聖騎士更加好奇。
不過他們現在也沒這個閑心,所有人都滿臉沉重。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沉默又在無聲的寂靜中緩緩發酵,宇宙星空背景不再流轉,仿佛正映襯着這些肯瑞托議員心中的愁緒。
“我們該怎麽做?”終于有一位議員發聲打破了寂靜,是安斯雷姆。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德蘭登幽幽歎息,轉向安東尼達斯,“大人,您的意思是?”
“展開調查。”安東尼達斯斬釘截鐵地說道。
茉德拉點頭道:“嗯,我來負責此事。”
“不,德蘭登和安斯雷姆也放下手邊的事情,你們一同前往調查。”
“是。”
又過了一會,安東尼達斯突然輕笑了一聲,嘴上的白胡子微微發顫,說道:“這個爲我們帶來了這樣一番預言的年輕人很奇怪。我們最好也查查他,并确保他的安全。”
“附議。”
“附議。”
兩位議員點頭後,克拉蘇斯亦是說道:“附議。我負責這件事吧。”
說罷他就離開了會場,消失在了傳送法術特有的湛藍色魔法靈霧中,餘下衆人倒是見怪不怪。克拉蘇斯從來都這麽神秘,他究竟活了多少年,沒人知道。但起碼達拉然及肯瑞托議會創立之初,他就在這裏了,以智慧指引着這座魔法之都的蓬勃發展,守護着全人類。
“附議,但我還是傾向于對他使用記憶搜查術——最徹底的那種。”茉德拉也開了口。
唯獨高等精靈王子凱爾薩斯·逐日者一直一言不發,雙手相疊,支着下巴,凝視着奧裏克斯消失的地方出神不語,似乎對這個古怪的年輕人很感興趣。
安東尼達斯轉向自己這位老夥伴,笑着說道:“聖光教會和白銀之手騎士團那些老頑固,會把我們的城堡都砸了的。”
這句玩笑多少沖淡了凝重的氣氛,衆人起身消失在傳送法術中,各行其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