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斯坦索姆南大道,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行人倒在血泊之中哭泣哀嚎,四處散落着雜物。旁邊整整一列建築都燒起來了,濃煙滾滾。正有衛兵駕着運水車趕來救火,整個城裏都十分混亂。
不少人臉上仍帶着難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這裏可是斯坦索姆地區的首府,洛丹倫王國最安全的腹地,獸人是怎麽跑進來的?
奧裏克斯與布麗奇特急忙投入了救治工作中。見來了兩名白銀之手的聖騎士,人們心中大大安定了下來。
事發時,城市中心廣場正在進行處刑儀式,人群十分密集。突然出現的獸人讓城市衛隊根本來不及反應,獸人又是從南門一路沖過去的,引發了極大混亂。
在這場事故中,也就是十幾名倒黴的衛兵真的死于獸人之手。反倒是混亂引發的踩踏,導緻了上千圍觀群衆傷亡。
前前後後五六個小時,城裏的火勢才控制住。至于那些已經燒着的,沒辦法,隻能等自己燒光。
奧裏克斯和布麗奇特一直從中午忙到了傍晚,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去往了阿隆索斯禮拜堂。
白銀之手騎士團分部,就在這個頗具傳奇色彩的禮拜堂旁邊,是由一圈栅欄圍出來的開闊訓練場地,和幾排宿舍等長條木屋組成的。駐紮在這裏的聖騎士一邊受訓,一邊向民衆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諸如接骨、接生一類。
由于地方大,城裏的大部分傷者都被運到了這邊接受治療。打眼一瞧得躺了幾百人的樣子,聖騎士們在其中穿行着,竭盡所能地提供幫助。
神聖法術不是萬能良藥,讓瀕死者恢複生機的事情不是不存在,但是十分罕見。聖騎士和牧師也沒有無限的精力,做不到用治療法術照顧每一名傷者,隻好重點關注重傷員,更多的還是依賴夾闆、繃帶和草藥等常見的醫療物資。
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烏瑟爾、人類初代聖騎士之一的賽丹·達索漢,還有不少後世的知名人物,諸如灰燼使者亞曆山德羅斯·莫格萊尼及伊森利恩等人,和幾名負責城防的官員站在門邊,一起商議着什麽事情。
平日裏,斯坦索姆的白銀之手分部是不會來這麽多重量級人物的。若非前段時間審判提裏奧·弗丁的通敵罪名,否則他們是不會滞留此地,也不會參與今天中午的處刑儀式的。
布麗奇特又去幫忙照顧傷者了,奧裏克斯則靜悄悄地站到了大佬們身後。
……
“這是我們的失職,若非城市衛隊過度松懈,市民的傷亡也不會這麽慘重。”一名軍官模樣的人一臉自責。
“事已至此,就不要說這些話了,”烏瑟爾眉頭一豎,用铿锵有力的嗓音說道,“當務之急是盡快降低損失。”
他對這位已有失職之實的城防副守備官沒什麽好臉色。
第二次戰争後,洛丹倫軍方已成了藏污納垢的所在。斯坦索姆城的城防軍職務,曆來是軍方關系戶們絕佳的鍍金地點。深處腹地十分安全不說,還是國内僅次于王都的第二大城鎮,在這裏任職三年五載,出去立馬躍升一個層次。
這名軍官打扮的城防副守備官,就是東洛丹倫某位伯爵的次子,因沒有繼承權而被塞進這裏混資曆。頭頭都是這樣,手底下那幫衛兵就更不用說了。
達索漢歎了口氣,那夥獸人确實強悍。有組織有幾率,一擊得手迅速脫離,比十幾年前曾和他交過手的那些還要強上不少。而且看其頭領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闆甲和戰錘,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傳說中那名解放了所有獸人同胞的“角鬥士酋長”了。
如此一支精銳的部隊,又由如此強悍的領袖率領,城市衛隊全無還手之力實屬正常。可說歸這麽說,城防副守備官卻仍然難辭其咎,至少身上得背個大鍋,連同底下那幫親信,今後想升職是沒希望了。甚至
衆人說話間,一名風塵仆仆的騎士進了訓練場,胯下坐騎已經累得滿嘴白沫,身上全是汗,就跟剛從水裏出來似的。騎士都快坐不穩了,一勒停馬匹就摔了下來,被扶起後氣喘籲籲地說道:
“我沒能追上那夥獸人,他們速度極快,直奔安多哈爾地區過去了,顯然想在我們反應過來以前逃出洛丹倫。到我回來之前,他們已經渡過了索多裏爾河……科铎他們還在騎着獅鹫監視,不過獅鹫飛不了那麽長時間,估計現在已經落地休整了。”
“通知沿途城鎮村落了嗎?”
“通知了,消息應該剛到安多哈爾,想必他們會沿途設阻……”騎士接過同僚遞來的水袋,拔掉塞子,咕嘟嘟就開始猛灌。
烏瑟爾點了點頭,轉向城防副守備官說道:“滅火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救治傷者的工作由我們負責。”
說罷他便不再搭理城防副守備官,轉而和同僚們商議起了其他事情。
城防副守備官深深點頭,逃似的離去了,仿佛隻有離開這位騎士團團長才會感到輕松。他本就是被上司丢到這邊來的,誰不知道烏瑟爾大人剛正不阿,眼裏不揉沙子,偏偏還是阿爾薩斯王子的老師,資曆還極老,論地位連大貴族見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麽也得過來表個态……
“這簡直是瘋了,那些獸人究竟想做什麽?長途奔襲,從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一路跑到斯坦索姆,繞開沿途的所有哨卡、駐軍,就爲了搭救一個同胞?”
“也許那個老獸人在曾經的部落中身份不凡吧。别擔心,我已經通報周邊駐軍,他們會嚴密搜查斯坦索姆地區,如果有什麽獸人還隐藏在附近,我們會把他們揪出來的……”
一幫騎士團裏的大佬級人物你一言我一語,最終随着有人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而齊齊陷入沉默——“有人看見提裏奧了嗎?”
處刑儀式時,他們都在場。眼睜睜看着已被流放的提裏奧穿過人群攻擊守衛,沖擊法場。後來獸人就來了,廣場整個都亂了起來。
雖然提裏奧已被判處通敵罪、叛國罪,被革除了團籍和聖騎士身份,永遠被烙上了恥辱的烙印,但不論如何,卻仍然是曾與他們并肩作戰的兄弟。誰也不願他死在這場混亂中。
過了好久,達索漢才歎息道:“我剛剛找了,沒在屍體中發現他。”
烏瑟爾緊繃的面孔緩和下來,瞅着像是松了口氣,很快就說道:“好了,别說這些了,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一幫大佬各自離去之際,烏瑟爾注意到了站在一邊的奧裏克斯,“很高興看到你醒了,孩子。如果沒什麽事,就去幫着救治傷者吧。”
“我有事,”奧裏克斯說道,“而且是關乎洛丹倫命運的大事。”
一衆大佬困惑地停下腳步,齊齊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