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盤打得快有什麽用，能正确算出盈餘才是本事。很多人就是個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怎麽回事，雲山學院和賢才學院的小姐們都那麽認真在算，咱們京城官學院的小姐怎麽還沒碰算盤？”
衆人的視線紛紛落在一身淡粉百褶裙的莫璃身上，相比其餘四位小姐的忙亂，她顯得是那麽安靜，就像在陽光下拿着一本有趣的書，在慢慢翻閱。
她認真、娴靜的嬌俏側顔，驚豔了很多人。
“她就是莫府傳聞在深山裏長大的那位嫡女莫璃，昨天的琴藝比賽，她大展身手，成爲毫無懸念的第一呢！”
“那她今天是怎麽回事，隻翻閱帳冊，沒有半點摸算盤的意思。帳冊上就是些帳目，有什麽好看的？”
“是啊，時間都浪費了，你看其餘小姐都已經在算第二頁了，她怎麽還不急？”
“可能莫大小姐不會用算盤吧？不要說深山裏長大的人，就是咱們京城的女子，又有幾個對算盤熟悉？
官學院的小姐們雖然學算術，但聽聞隻是學點皮毛而已。”
“這麽一說，莫璃可能就是官學院推出來湊數的？反正算術一項橫豎都要輸，不如讓個美麗的小姐出來，讓大家欣賞？”
有人唾棄道：“膚淺！這都看不明白？
官學院裏可都是嫡出的少爺和小姐，哪個都不好得罪。可放棄算術一項，又顯得官學院太慫，怕了另兩個學院。
所以自然是要有人參賽。讓莫璃出來，是因爲莫璃不受莫府待見，莫璃生病，莫府連大夫都不舍得請。
你想想，讓莫璃出來出醜，會得罪莫侍郎嗎？”
“莫璃一個堂堂嫡出小姐，竟然在莫府一點尊嚴都沒有。真不知莫侍郎怎麽想的，以莫璃的姿色，将來必能給莫侍郎帶來利益。”
“胡說什麽，莫侍郎是清官，怎麽會靠嫁女兒來換取利益？”
有人焦急道：“别人都算完兩頁了，莫璃怎麽還在翻閱帳冊？帳冊上無非就是壹貳叁肆、拾佰仟萬，有什麽好看的？這是破罐子破摔，連努力一下都不肯了？”
“看，莫小姐拿筆寫字了。”
衆人抻着脖子往莫璃的紙上看……
“這是字？這是在畫畫吧？畫的什麽，跟鬼畫符一樣！”
“見都沒見過，誰知道畫的什麽。看來，莫小姐不會作畫。”
“現在是作畫時間？唉，看來莫璃是不打算算數了。”
“莫璃昨天已經赢了個第一。連右相府的蕭小姐也才隻有一個第一，莫璃不可能越過她去。”
高薇正等着莫璃的癢癢粉發作，可卻見她娴靜地坐着翻帳冊，沒有絲毫中毒的迹象，不禁有些着急，小聲道：“佳音，你确定算盤上有癢癢粉、确定莫璃沾到了？”
馮佳音無比自信：“确定！這癢癢粉可是母親費了好大勁兒才買到，莫璃接銅算盤時，我親眼看到她的手沾到了。
爲了避免被人懷疑，母親買的這種癢癢粉，是延時發作的，免得别人懷疑到我身上。所以别着急，再等會兒。
你看，她現在隻翻帳冊卻不碰算盤，八成就是正在發癢，她在努力克制去撓的念頭。這裏這麽多人，她不想在大庭廣衆下失态，所以她一定是在隐忍、在裝鎮定。
不過你放心，現在隻是症狀輕。一會兒癢意會越來越嚴重，鐵人都扛不了，何況是她！”
馮佳音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忽覺胳膊有點癢，她便去撓了撓，怎料不撓還好，一撓越發癢了。
她急忙又撓，癢的面積越來越大。
她突然臉色大變，克制着不去撓，可是那癢意卻往骨子裏、往心裏鑽去。她急忙往袖袋裏摸。
她的異樣引起高薇的關注：“佳音，你怎麽了？”
馮佳音快哭了：“藥、解藥，幫我拿解藥。”手忙腳亂之下，她怎麽都摸不到藥。
高薇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不過馮佳音那近乎扭曲的臉色告訴她，事态很嚴重。她急忙順着馮佳音的手去翻她的袖袋，邊翻邊問：“什麽解藥？”
馮佳音已經癢得落了淚，還在努力強忍着：“我可能不小心也碰到了，全身發癢。”
高薇一通翻找，卻什麽都沒摸到：“解藥什麽樣子，你袖袋裏什麽都沒有。你确定帶來了？
是不是落在馬車上了？”
“沒，我非常确定帶着。”在給莫璃算盤時，她還特意檢查過，當時确實在袖袋裏。
高薇也急出了汗：“可是袖袋裏真的什麽都沒有，是不是掉了？什麽樣子，我去找。”
“一個牛皮紙的小包。”
馮佳音額上冷汗涔涔，再也忍受不住，雙手控制不住地抓撓起來。可是癢意遍全身，抓胳膊，腿癢；撓腿，腰癢；撓腰，背癢……
一時間，她顧不上自己的形象，隻想讓自己從透遍全身的奇癢中解脫。
馮佳音如一隻猴子，扭動的身體，雙手不時出奇不意地撓向各個部位。可隻有兩隻手，能撓的部位實在太小太少，如同望梅止渴，沒有任何舒解。
她的大腦已失去所有思考能力，漫遍全身的癢意也似乎要襲上大腦，她不由自主地躺到了地上，不斷用脊背來回磨、蹭大地，雙手也不甘示弱地往臉上、腰上撓。
她奇異的表現與姿勢，瞬間将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所有人都用既驚奇又詫異的目光目睹着她的表演，就連場上比賽的小姐們也不由受到這些動靜的幹擾，分出部分餘光側目去看。
卻也因此，撥亂了算珠，一時亂了心緒。
場中沒受幹擾的莫璃依然一頁一頁翻看着帳冊，仔細觀察，她口中有時還念念有詞，偶爾會提起筆往紙上寫着百姓們所謂的“鬼畫符”。
幾位掌事見所有人都望着躺在地上打滾撒潑的女子，而不再關注比賽，很是不滿。
雲山學院掌事壓着心頭的怒氣，譏諷一句：“京城女子，還真令人刮目相看！”
官學院掌事眉頭籠着絲陰沉與怒意，快步走至馮佳音身旁：“馮小姐，這是公衆場合，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