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當真！”掌事樂呵呵道，“老夫說話向來言而有信，當然你不能提太過的要求。如果你要我獎你一千兩銀子，那我可拿不出來，哈哈哈。”
俞凡卻沒掌事那麽樂觀：“你彈一下，我聽聽彈得如何？”
掌事點頭：“對，你現在彈一遍給琴師聽，若有不當的地方，琴師現在就給你指出來改正。”
莫璃剛要說不必了，就聽到一聲腔調熟悉的呼喚：“莫小姐！”
莫璃的眉立刻蹙起，掌事與俞凡連忙向來人行禮：“見過幾位王爺！”
景王上前一步，虛托住兩人：“本王和兩位皇兄都是常服，爲的就是不想驚擾大家觀看比賽，不必多禮。”
齊王高興地走過來：“本來，本王隻是邀攝政王過來聽琴，沒想到來了之後，聽說莫璃也要參加。
莫璃，本王還從未聽過你彈琴，你放心，本王一定會爲你捧場。誰敢說半個字的不好，本王立刻就要他好看！”
莫璃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疏離地福了福身：“謝王爺。好與不好，自在人心。”
景王見齊王目光火熱地直視莫璃，側步向前擋住他：“莫璃，這琴不錯。”
齊王皺了皺眉，拉了景王一下，景王疑惑地看向他：“三皇兄，怎麽了？”
齊王目光中含着警告，低聲道：“五弟似乎跟莫小姐很熟？”
景王搖了搖扇子，潇灑一笑：“三皇兄，我跟莫璃見過幾次，是朋友。
莫璃，這琴是俞凡琴師的吧？”
“嗯。”
景王半開玩笑地說：“俞凡對這琴如命根子一般，碰都不許人碰，你今天可是撿了大便宜。”
莫璃也開玩笑：“我不光要碰，一會兒我還要彈。”
“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戰北擎注視着這邊，冷着臉沉聲開口：“莫小姐馬上要比賽，讓她專心準備。”
齊王急忙說：“莫璃，别緊張，有本王在，你盡管放心！”
莫璃無語地轉了身，不想多看他一秒。
俞凡這才有機會跟莫璃繼續說曲子的事。
夜風走過來，附到戰北擎耳邊，壓低聲音：“王爺，您命屬下調查莫府十幾年的事，有眉目了。”
戰北擎看了齊王和景王一眼，見兩人沒去打擾莫璃，這才往旁邊走了幾步：“如何？”
“王爺，屬下查到莫璃母親和丫鬟秀環最早出現在義安城，當時莫長海是義安城知府，接到京城任命诏書，帶着她們赴京。
雖然她們更早的事情和來曆，都始終查不到，但屬下查到莫長海的資助人也姓墨，不過是筆墨之墨。
莫長海出生貧苦，後來輾轉得到墨姓商人的慷慨解囊與長期資助，才得以順利參加科考。
但奇怪的是，這位墨姓商人差不多也是那個時期，忽然音信全無。”
戰北擎鳳眸微垂，令夜風看不出任何心思。
夜風繼續說道：“屬下命人特意調查了一番，基本可以确定，墨姓商人消失和莫璃母親出現，是同一時期，甚至都是在義安城附近。”
戰北擎若有所思地問：“名字？”
“墨玉卿！
王爺，墨玉卿雖然消失，但他開的店鋪一直都在營業，由他曾經幫助過的一位友人打理。
十幾年過去，生意蒸蒸日上，涉足各個産業。咱們京城前幾天剛開的墨氏烤鴨店，便是墨玉卿的産業。
屬下不知墨玉卿的突然消失與莫璃母親的突然出現，之間有無關聯，所以将所調查到的盡數禀報王爺。”
戰北擎負着手，沉思片刻：“墨玉卿長期資助莫長海，他失蹤後，莫長海可曾派人尋過？”
“他失蹤後，莫長海便來京城赴任，似乎并未找尋。”
戰北擎沉聲吩咐：“命人繼續調查，一切細節和線索都不要放過。”
“是。”
兩人商談間，莫璃已上場。
戰北擎止了言語，穩步向前，占據了最佳位置。景王和齊王分立他左右，都注視着坐在古琴後的莫璃。
帷帽下的莫雲梅嘴角邪惡地翹起，從昨天落敗，一直到今天這一刻，她的心情才算真正得到好轉。
攝政王和齊王就在那裏，等他們看到莫璃窘迫出醜，他們心中的好印象就會消失……
圍觀群衆議論紛紛，很多知情者都或幸災樂禍、或替莫璃捏了一把汗。莫璃隻會彈那一首曲子，根本就不會彈《高山流水》。
雖然有琴師俞凡指點，但這麽短的時間，學都學不會，能彈出什麽？
此時的莫璃坐在古琴後，如一幅淡雅優美的美人畫卷。美人素手輕揚，玉指落下輕撥，清悅的琴音流瀉而出，驚豔四方！
人們來不及驚訝，便被莫璃的琴音帶入行雲流水的世界中……
塵世的耳朵，似在接受妙音的洗滌，洗去鉛華，獨留空靈。
美妙的音樂，總是短暫的。一段曲子在人們的意猶未盡中漸落、停止，人們卻遲遲不願發出聲響，生怕攪擾美妙琴音創造的絕美意境中。
莫雲梅幾乎要咬碎了牙齒，她怎麽都沒想到，莫璃竟然騙了她！說什麽隻會彈一首曲子，這是隻會一首曲子嗎？
此等琴藝，恐怕跟琴師俞凡一個水平了！
她面色鐵青地轉身就回馬車，這個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下去。她不想聽人們誇贊莫璃的聲音，半點兒都不想聽！
早知莫璃琴藝這麽好，她甯願去參加比賽出醜，也不願拱手将這個揚名的機會讓給莫璃！
莫府的馬車狼狽起步時，人們才從琴音的世界中回過神。
如雷的掌聲，不約而同響起，掌聲追着莫府的馬車，鑽入車簾，打在莫雲梅和呂心蓮的臉上，火辣辣的。
莫雲梅的帷帽一摘，立刻就哭了：“這下好了，我成了京城的笑柄，莫璃卻大放異彩。
以後提起莫府小姐，哪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嗚嗚嗚……”
呂心蓮也恨得牙根疼：“雲梅，莫府小姐隻能是你。莫璃母親早死不說，都沒拜堂，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
咱們京城的達官貴人，哪個不先看名分？
莫璃彈得再好，她也隻是個沒娘的野丫頭，哪比得過你這嬌養的金枝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