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三位王爺和那麽多同窗的面兒，馮佳音被攆出官學院和罰抄，回家又被父母狠狠訓斥一頓。
馮侍郎認爲這種事拖得越久，便越丢人，所以請了幾個先生模仿她的字迹，将罰抄的内容幫她一起抄完，讓她早早回到官學堂。
“舞蹈堂裏舞蹈最出衆的當屬蕭雨萱，可蕭雨萱與莫璃關系最好，誰知蕭雨萱有沒有故意相讓？”
高薇不解：“蕭雨萱爲什麽要相讓？關系好，不一定要故意相讓吧？”
“莫璃來自大山裏，大家背地裏都怎麽排擠她、取笑她，蕭雨萱會不知道？莫璃是蕭雨萱的朋友，取笑莫璃，蕭雨萱面子上也過不去。
她爲了幫莫璃樹立點威信，故意在跳舞時讓着她，讓她出點風頭。”
莫雲梅擰起眉，溫溫柔柔地提醒：“甄靜的舞蹈不弱于蕭雨萱。”
“說不定是甄靜沒發揮好。跳舞跟彈琴不一樣，如果那天狀态不好，跳得就會懶散無力。”
“先生來了！”
蕭雨萱将莫璃推醒，莫璃迷迷糊糊地側支起頭，将書豎起，擋着臉打瞌睡。
先生高晉說道：“今天老夫打算看看各位的書寫有無進益。
現在默寫《三字經》前八句，不許看書，不許左顧右盼，老夫會根據你們的默寫和書寫情況進行排名。
寫好交給老夫，就可以去院子裏休息，待全部上交後，再回來上課。”
“是。”
衆人開始研墨，回憶兩個月前學背的三字經。
蕭雨萱悄悄看了莫璃一眼，莫璃低着頭，左手側支着腦袋，乍看上去好像在冥思苦想。可她離莫璃極近，可以清楚地看到莫璃正閉眸打盹……
蕭雨萱擡眼看了看筆直坐在上首的高晉，以他的視線，應該隻能看到莫璃的頭頂，稍稍放下心。
莫璃會不會默寫《三字經》，她不知道，一會兒若是莫璃不醒，她寫完再幫莫璃默寫一份便是。大哥的字英挺有力，她常常模仿，雖然模仿了個四不像，但卻跟她平時的字迹不同，正好免得先生懷疑。
衆人磨好墨，已經開始動筆書寫。
莫雲梅向莫璃的方向瞄了一眼，見她隻是托着頭，遲遲未動筆，唇角翹了上去。
高薇嘲諷地看了眼莫璃，沖馮佳音擠擠眼。她就知道，莫璃哪會寫什麽字，上次算題的答案就幾個字，可以比着蕭雨萱的依葫蘆畫瓢抄下來。
但這次這麽多字，先生又不許讨論、不許左顧右盼抄其她人的，她倒要看看莫璃還能怎麽出風頭！
高晉坐在最上首，下方的情況一目了然。
他的視線落在托着腦袋“冥思苦想”的莫璃身上，心裏暗暗歎了口氣。《三字經》是上上個月學的，那時莫璃還沒來京城。
雖然莫璃不會寫，才是正常情況，但由于莫璃之前表現太優秀，他心底對她隐隐有了期待，希望這次她的表現依然能讓他驚喜。
看來，是他對她期望過高了！
雖然人無完人，這才是正常學子的表現，莫璃又隻是一名女子，但高晉心裏還是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失望。
他移開視線，莫璃不會實屬情理之中。等公布排名時，不将莫璃歸入裏面便是。就說她沒學，不能參與排名，想來大家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隻是……
他狠狠瞅了眼愛挑事的高薇，正埋頭書寫的高薇覺察到有道不善的視線，擡起頭便迎上高晉嚴厲帶着警告的視線。
她愣了下，茫然地低下頭，她做什麽了？她雖然有字不會寫，但也沒左顧右盼抄别人的啊……
蕭雨萱初始還有些擔心莫璃睡熟會倒下去，暴露上課睡覺的事。可她都寫完四句了，莫璃還穩穩地支着頭，晃都沒晃，似乎還睡得很熟，她這才放下心。
“先生，我寫完了。”
一聲溫柔的聲音響起，大家望過去，便見莫雲梅盈盈站起，拿着寫的字離開座位。
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幾天風頭正盛的莫璃，卻見她筆都沒拿，托着頭似乎在發愁，臉都不敢擡。
莫雲梅将默寫的紙交給高晉，高晉迅速浏覽一遍，提起朱筆在其中幾個字的下面畫了小圈：“莫二小姐這幾個字寫得尤爲可圈可點，很不錯！”
“謝先生指點。”莫雲梅福了福身，看了眼還沒動筆的莫璃，走出去。
陸陸續續又有幾人起身上交，蕭雨萱也終于寫完，放到一邊打算再替莫璃寫一份。
馮佳音拿着寫完的字剛站起，習慣性地去看莫璃，卻見到蕭雨萱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了一個“人”字。
她心思一轉，便已猜到蕭雨萱的意圖。上次算題，不也是蕭雨萱幫了莫璃，讓莫璃出盡風頭，這次又想故計重施？
她忽然走到蕭雨萱身旁，笑盈盈開口：“蕭小姐這不是已經寫完了，怎麽還不交？”
蕭雨萱狠狠瞅她一眼：“我覺得剛剛那張沒發揮好，想再寫一遍，不行嗎？”
馮佳音笑道：“當然行！既然蕭小姐覺得這張沒寫好，我便幫蕭小姐扔到廢紙簍，不用謝！”
她剛要拿，一隻手迅速鉗住她的腕。
馮佳音惱怒地看過去，就見鉗住她腕的是一直在爲寫字“苦惱發愁”的莫璃。
莫璃眼中含着警告，嘴上卻笑着：“扔廢紙這等小事，蕭小姐可以自己做，不需要丫鬟幫忙。”
“你！”馮佳音怒視莫璃，她怎會聽不出，莫璃在罵她是丫鬟。
“吵什麽？”被驚動的高晉厲聲喝斥，“馮佳音，你寫完就交，沒寫完就回自己的位子，你去蕭小姐那裏做什麽？”
高晉開口喝斥之時，莫璃已迅速松開她的腕。
馮佳音壓下心裏的火氣，狠狠瞪了莫璃一眼，說道：“先生，我隻是見蕭小姐也寫完了，想約她一起交。”
蕭雨萱淡漠開口：“抱歉，我跟你不熟。而且，我想再檢查一下。”
高晉滿意颔首：“學會檢查，不浮躁、不驕傲，謙虛謹慎，蕭小姐比以前沉穩了些，有蕭丞相的風範了。”
馮佳音心有不甘地将寫好的宣紙交上，憋着一肚子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