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巨大的黑影,實際上,是一塊相當大的木闆牌。
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如此龐大的木闆。
也不知道它是從多麽參天的大樹上鋸出來的,扔在這裏未免有些太過于浪費。
孟起刻意放慢了速度。
我們在靠近那個木闆牌的同時,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所刻下的字迹。
“自此之後,乃是人間不得觸碰之地。進入者,當與這個世界再無交集。”
肖瑤瑤一字一字地,非常困難地辨認出了那塊木闆上的字迹。
由于木闆被水泡得非常腫爛,字迹特别難以辨認。
由此可見,這塊木闆,已經在這裏漂浮了相當久遠的時間了。
但是,仍不難理解出這塊木闆上文字的含義。
這是一種警告。
在這裏,不知道是什麽人,于什麽時間,設下了這帶有防禦機制的警告,将他們的信息傳遞給後人。
這個地方,是一種禁忌——這一定是根據無數人的性命,摸索出來的經驗之談。
隻可惜我們沒有辦法遵守。
我們将船一直開到海水的中央。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從越過了那個告示牌,進入到了這片海域之後,我們忽然就能夠感覺到這裏的與衆不同。
最直觀一點的表述。
就是在我們進入到這片海域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聲響了,似乎一切安靜得出奇。
不旦沒有魚再躍出海面,就連天空中,似乎也再沒有看到有候鳥飛過。
四周的海面上平緩又甯靜。
似乎偌大的海洋,就隻剩下我們這艘小船在緩緩前進,整片海域寂靜得讓人發毛。
在這樣又前進了一段時間後,周邊可以看得到很多形形色色的小島。
我們來到一座群島地帶。
不久後,我們看到了那座島嶼。
實際上,我們看到這座島的第一眼,就知道一定是這座島。
這個島嶼,比傳說中來得更加陰森。
盡管是在白天,依然給我們一種非常深邃的感染力。
這個感染力,與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氣氛都不同。
事實上,這是一種很難用書面形式,就能表達出來的“感覺”。
如果硬要描繪這種感覺的話,就好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他就站在你的面前,與你面對面。
瞪大那布滿了紅血絲的渾濁眼球,一眨不眨地,在緊緊盯着你看一樣。
我們可以看到這座島上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蘆葦蕩,就跟之前聽到的一樣。
風一吹,沙沙沙沙地,發出像是銀鈴般的詭異笑聲。
像是在歡迎我們這群不速之客,又像是對我們的到來,發出最爲嘲諷的笑容。
我們在島上大緻看了一圈,發現這個島嶼,就隻有一個公園那麽大,大概一兩個小時就可以走完。
但是島上的路卻十分難走,有凹有凸,甚至還可以看到立起來的小山。
唯有一片又一片的蘆葦蕩,延伸到看不見盡頭的深處。
“是我的錯覺嗎?”
肖瑤瑤有些害怕地離我們更近了一覺。
“自從上了這座島之後,我就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就好像……有人在狠狠瞪着我一樣。”
我看到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臉色非常非常難看,就明白了原來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
這種森森逼人的陰氣,真不知道徐研當時是怎麽挨過來的。
“這種地方最好還是不要久留。”
“現在我們的目的,就是找出徐研最後一封郵件所标注出的樹的位置了。”
我看了看手機上那張圖紙,對他們三個說道。
孟起看了我一眼,說道:“對,然後呢?”
我聽了孟起的反問,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什麽然後呢?”我有些不解地問他。
“我是說,我們找到徐研所在圖紙上标注的這棵樹之後……”
孟起看着我,皺起眉頭來說道:“然後呢?然後我們要怎麽辦?徐研有交代我們要怎麽樣嗎?是把那棵樹拔出來還是砍掉?”
我一下就愣住了。
在來到這座島上之前,我一直都是根據徐研的指示,來進行下一步的動作的。
徐研說死後,需要我幫忙完成一件事。
好,我們來到了這座島上。
徐研說要我們在島上找一棵樹,好,我們現在準備去找樹。
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爲什麽要去這樣做。
以及,這樣做之後的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去進行?
徐研完全沒有交代。
難不成是因爲他做鬼都舍不得這棵樹,讓我們幫他搬回去好好培養?
還是說像孟起說的那樣,他的死因跟這個樹有關,需要我們把它毀掉?
仔細琢磨起來,其實我們根本一無所知。
“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爲什麽要特别标注這棵樹?”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站在後面一直沒怎麽發言的沭白,忽然間說了這麽一句。
“難道不是想要我們去找這棵樹嗎?”
對于沭白忽然之間的詢問,我有些皺着眉頭問道。
因爲我之前從張明軒那裏,看到過他所隐瞞的事情,因此現在對于他,我是有着一股本能的防範與敵意的。
“對,但是爲什麽會是一棵樹呢?我們千裏迢迢跑來這個島上,就爲了找一棵樹?難不成這棵樹有着什麽特别的地方?”
“我覺得應該沒有這麽簡單。”沭白搖搖頭。
“當然,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是我個人,卻非常傾向于另外一種可能性。”
他說完之後,看了我們一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的這個舉動,一下子就讓孟起有些不舒服。
“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别賣關子了,另一種可能性到底是什麽?”
“你們有沒有想過,人在什麽情況下,會特别去關注某一件事物?”
他看着我們,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我仔細想了一下,這個東西可能本身就非常的特别,所以才會達到被特别關注的效果和理由。
“換句話說,在很多危險的地帶,是不是都會有标識牌來将其标注出來,比如:此地有危險,萬分小心之類的話?”
我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徐研特别标注出這棵樹,不是因爲想要我們去尋找到它,而是想要告訴我們,這棵樹特别的危險?”
我雖然不知道,徐研爲什麽要特别标注了這棵樹。
但我感覺,他之所以這麽做,就一定有這麽做的理由。
他要麽就是形勢或者時間所迫,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們去尋找這棵樹之後所做的事件。
要麽……
他可以肯定,我們在找到那棵樹之後,就會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
如此說來,那棵樹很可能有着某些帶有指示性的訊息。
“我建議我們分開來仔細尋找一下。”
沭白看着我們,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這座島上的情況不明,我不建議我們分開來行動。”
我搖了搖頭,說道,“四個人一起走,萬一遇到了什麽事,還能有個照應。”
我說完以後。
孟起跟肖瑤瑤也都點了點頭,覺得我的做法比較穩妥。
沭白沒有說話,但看樣子,還是同意了我的意見。
自從看到了那張沭白與徐研的照片後,我就在心裏更加留意了沭白這個人。
說實話,我隻知道大學四年來,我對沭白的認知,都還處在一個比較陌生的狀态下。
我隻知道這個人話很少,很安靜。
除此之外,我們的交流僅限于社團與日常。
按理來說,他作爲徐研的朋友,徐研出了事,他應該比我們都心急才對。
但是事實上并沒有。
直到确認了徐研的死亡,他也沒有表現出一種很在意的态度。
相反的,他這幾天的表現一直非常的怪異,對于徐研的死亡,也呈現出一種非常暧昧的态度。
“奇怪了。”
找了一陣後,我看着手機裏徐研發來的草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這整個島嶼我們大概都轉遍了,也沒有看到這棵樹的所在啊。”我有些納悶地說道。
“會不會是被人砍掉了?”肖瑤瑤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不應該啊,這麽短的時間内,就算樹被砍掉,或者被挖走,都一定會留下痕迹的。”
孟起說罷擡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可是這裏别說樹了,連一點被移動過的痕迹都看不出來。”
“那會不會是搞錯了?”
肖瑤瑤又問道,“在危急關頭,徐研發錯了圖片,或者根本就是在逗我們玩。”
我聽後搖了搖頭。
心道,徐研爲了這事都把命搭進去了,應該沒有必要拿這件事,來跟我們開玩笑啊。
我又仔細看了看手機上的圖片,滿臉的不解。
難不成,真的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那張照片,能給我看看嗎?”
這個時候,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沭白,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有些意外于他的忽然發言,但還是将手機遞給了他。
他将手機接了過去,仔細地看了看,忽然眉毛就皺了起來。
然後他擡起頭來,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被他那種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慌忙問他看出了些什麽。
他拿着手機,仍舊是盯着我,眼神非常非常的古怪。
再接下來,我就聽到了他那帶有疑問的聲音。
“爲什麽你會覺得,這個東西是棵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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