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對嗎?”
老鎮長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每當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是依然覺得難以置信……”
一個個疑問好似帶刺的鈎子,咬住我的大腦緊緊不放開。
這件事情,甚至成爲了我的一個心病,好像不論我幹什麽,都會浮現在我心頭。
就這樣,我帶着這種好奇,一直生活了八年。
終于在八年之後,我已經成了附近水性最好的人了。
我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打算找機會悄悄一個人再次登上那個小島,一窺究竟。
因爲那種對于未知的好奇,已經快要将我整個人淹沒了。
當然,這一次的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不僅帶上了救生衣、手電、對講機、捕魚用的弓弩電網,還特意準備好了一把鋒利的砍刀。
有了這些裝備,就算半路蹦出來個妖魔鬼怪來,也有拼一拼的把握。
于是我便在午夜,偷偷駕船駛向了那座小島。
海邊的月光,一向是明亮通透的,因此我不需要考慮視線的問題。
八年了,這座不大的島嶼,似乎還保留着與當年一樣的形态。
不,好像看上去更加的瘳人了。
這裏的雜草跟蘆葦,越長越茂盛。
每當有風吹過,成千上萬的蘆葦便一起搖晃着,發出沙沙沙的聲響,像極了一種詭異的笑聲。
不知道爲什麽,我走在那片巨大的蘆葦蕩裏,看着四周不停搖擺的蘆葦,總感覺一陣莫名的恐懼。
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什麽分外恐怖的東西,從中跳出來一樣。
想到這裏,我又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裏的砍刀。
想着自己的朋友,曾經在這裏被不知道什麽東西吓瘋過,便不自覺緊張起來。
可我卻是多心了。
因爲我整整繞着整座小島走了一圈之後,仍然是沒有,看到當年那個能把人吓瘋的東西。
我松了口氣,同時又隐隐約約感到有些失望。
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到了什麽時候,這裏竟然起霧了。
再然後,我忽然聽到了一陣極爲細小的摩擦聲。
這種聲音非常的細微且繁瑣。
如果不仔細去聽的話,怕更不會聽到。
就像是什麽東西,在拖着腳走路一樣!
會是那個東西嗎?
我感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我的後背,已經被滲出的冷汗濕透,順着身子一直流到褲腳下。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又使勁握了握手裏的刀,一下子鼓足了勇氣,向着那蘆葦蕩後面,探出了半個腦袋。
然後在那一瞬間,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盡管當時,我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準備。
但還是在看到那種畫面的同時,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我看到是一排蒙着白布的人!
他們的隊伍非常非常長,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他們所有人,從頭到腳都裹着白布,白布很厚,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他們的走姿也十分的僵硬,好像隻是在機械性地重複着前進這一動作。
這種不協調的走動姿勢,很難讓人能聯想到那些會是人。
雖然他們的動作格外生硬,但是隊伍走起來卻異常的工整。
除此之外,他們的手裏,還都拿着一小根燃燒的白色蠟燭。
蠟燭上幽幽的火光密密麻麻,在這個小島上一字排開,一直延展到看不見底的盡頭。
他們是從哪出現的?
我當時就立馬打了個寒顫。
因爲這個小島四面環海,我根本看不到除了我以外的船隻。
而且能同時容納這麽多人出海的船隻,恐怕也隻有遊輪了吧。
但如果有遊輪前行到這裏,我不可能聽不到啊。
難不成是……
難不成是活見鬼了?
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在這個島上曾發生的種種詭異事件。
難不成當年那個消失不見的看島老人,也是因爲看到了這一幕,而被這些東西給帶走了?
想到這裏,我立馬放棄之前那幼稚的想法,轉而迅速蹲了下來。
兩隻手拼了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被那些東西給聽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我第一次感受到,時間是那樣的漫長。
就在這極度的恐慌跟拼命的抑制中,我似乎漸漸産生了一絲暈眩,這種暈眩越來越強烈。
就在最後的意識彌留之際,我隐隐約約地聽到了有一個女聲在唱歌。
那歌聲非常的晦澀,根本聽不出旋律。
隻不過聽到那個聲音以後,我忽然就有了一種沖動。
忽然很想竄出去跟在那些東西的後面,向那海裏走去。
我拼命在腦海裏抑制自己的這種沖動,但是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自己。
當時,我整個人都十分的慌亂,心想這一回要玩完,這條小命,可能就要丢在自己好奇心上了。
但是多虧了自己那時候也是個狠角色,索性狠下心來,将自己整個給掐暈了。
再之後的事情,我就完全沒有了記憶。
隻是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無數張臉在看着我。
而當我再一次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是被火辣辣的太陽給曬起來的。
但是當我回想起前一天晚上所看見的事物後,仍是感到一陣瑟瑟發抖。
我慶幸自己還活着,沒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樣,被這些東西給帶走。
可是要說起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麽的時候,我仍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爲……”
說到這裏,老先生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
仍然面帶恐懼地說道,“那些東西……可能不是人。”
“不!或者說,那些東西……根本不可能是人!”
老鎮長的臉色十分的不好,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情緒明顯十分激動。
聽到這裏,我皺了皺眉頭,有些意外于他的情緒。
之前的鎮長,明明表現得如此穩重,卻在講述這一段的時候,展露出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慌亂。
這明顯是不合常理的。
想來老鎮長當年的經曆,是真的把恐懼,深深地烙在了骨子裏。
“我之前說了,那些東西是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忽然出現的,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察覺不到!”
老鎮長忽然很大聲地喊道:“當然,另外一個我說他們不是人的原因,是因爲,當時我也曾壯着膽子,來到了他們所行走過的地方。”
“你要知道,大海邊下的淤泥非常軟,但凡一腳踩下去,都會留下非常醒目的腳印。”
“但是我看到那片淤泥卻是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一個凹面。這也就意味着……”
“我看到的那些穿白衣的東西,他們都不是人,他們沒有腳,是飄過去的……”
老鎮長話說到最後,甚至都有了一絲絲顫音。
我看着他的表情,就可以理解,他爲何這麽不願意提及當年所發生的事情。
看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件恐怖的經曆。就像是噩夢一般,一直在他的頭頂上揮之不去。
甚至有可能,每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會有了一種本能的恐懼。
他怕再一次夢到當年的那個事件,夢到無數身穿白衣的人,舉着蠟燭,在他眼前飄過。
在那寂靜的黑夜裏,會浮現出無數張蒼白的臉。
這對于一個人來說,可真是無比可怕的夢魇。
話說到這裏,我也差不多明白了關于那座島嶼的禁忌。
但對于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我們卻依然一無所知。
難不成徐研被吓死,也是跟那些白衣人影有關?
他會不會就是因爲受到了影響,跟随那些白衣人影入海後。才被淹死的呢?
想到這裏,我不禁又皺起了眉毛,心想這說不通啊。
他特意瞞着我們,偷偷一個人潛入到那座島上面,不應該是刻意去送死的呀。
他絲毫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他又沒有心疾,又不會想不開,甚至在前幾天還跟我們有說有笑的。
除非他的死亡另有原因。
很可能是因爲某種關鍵的東西,導緻他不得不前往這座小島。
後來又發生了某些意外,導緻了他的死亡。
這樣看來,似乎這一切,又有了一種清晰的線索。
這一切又是否跟那張不可告人的照片有關?
那麽那張照片之上,究竟有着什麽呢?
這一點我不知道。
但是我已經隐隐約約有了一種猜想。
不可告人的照片,與絕對禁忌的島嶼有關。
這兩者之間,一定有着什麽至關重要的聯系。
如果能将這個謎題揭開的話,說不定現在爲止,一切的問題,就都可以得到解決。
之後。
老鎮長又給我們講述了,關于今天在海邊看到的那個東西。
據這裏的老人講,這個東西,可能是叫做屍蜥。
是一種專門喜歡吃屍體腐爛内髒的生物。
它們的外表跟蜥蜴有些相似,但體型比蜥蜴要大一些。
它們的爪子極其靈敏且鋒利,可以由非常細小的傷口處,鑽進你們内體。
我聽了以後又問他,徐研的死亡,是否會跟這種東西有關。
他搖了搖頭,說:“這東西隻喜歡死人的内髒,所以才叫屍蜥。除非你惹惱了它,否則它是不會随便攻擊你的。”
“而且這玩意,隻有那座島嶼周邊的海裏才會有。所以我才能知道,你那個朋友一定是上了那座島。”
談話到此便結束了,我們告别了老鎮長。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老鎮長所講述的那些話。
說真的,從唯物主義角度出發,我是不太肯相信他所講述的那個故事。
但從老鎮長的臉色上,又可以看得出他不像是在說謊。
他是真真切切地在對當年的經曆感到恐懼。
當然,這恐懼其實也可以有别的解釋。
因爲人往往都會對自己經曆的一些恐懼的事情發生遐想。
尤其是過了這麽多年,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可能已經無限放大到了極緻。
加上時間對記憶上的一些改變,他對當年所經曆的那些事情。可能經變得不是那麽印象深刻。
很多細節上的缺失,都造成了他對當年事情的誤解。
這讓他在腦海裏,不得不拼湊成另外一番的場景,就像他真實經曆過一樣。
那麽,老鎮長當年所經曆的,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呢?
沒有人可以知道。
然而又過了這麽多年,這種恐怖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我想到了這裏,忽然又感到了一絲的不解。
如果說,這種事情在很多年前就發生過的話……
那麽爲什麽直到過了這麽多年以後,它才會再次發生?
上一次的事件與這一次之間,是否存在着某種關聯?
我心說不對。
這應該不是偶然,因爲我們隻是碰巧來到了這裏。
如果說這裏的詛咒真的存在,那麽它應該沒有必要将一個外人卷入。
也就是說,徐研很有可能是碰到了什麽非常非常關鍵的因素,這個因素,就是一切的契機。
隻有達成了這個條件,才會被卷入這場事件。
如此來說,一切就都講得通了。
那麽。
這個契機究竟是什麽呢?
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然後愣了一下,立馬猛地向前跑去。
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孟起,在身後大喊:“哎,你幹嘛去?”
“笨蛋!那張照片啊!”
我一邊跑一邊回頭大喊:“徐研手裏那張沒有給我們看過的照片,才是關鍵啊!”
孟起聽了後一拍腦門。
也意識到了,這一切都是從那張照片開始的。
也就是說,找到了那張照片,便很有可能可以找到一切的答案。
徐研孤身去那座島嶼,應該不會拿太多的行李。
那張照片,很有可能還存在于他房間的某個地方。
我們很快便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旅店,來到了徐研的房門前。
時間已經是晚上了。
我們兩個人肩并肩地站在他的房前,多多少少還是猶豫了一下。
在此之前,這個房間的主人,經曆了許多我們想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現在似乎就連他的房間,也變得無比的詭異了起來。
“那家夥去島上,應該不會負重太多才對。”
我對着身後的孟起說道,“咱們得找找看,這個房間的某個地方,說不定,就會有着什麽至關重要的線索!”
我說着便深呼了一口氣,打開了徐研的房門。
然而在下一秒。
我們在看清楚房間内的場景的同時,瞬間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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