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那個老人的叫喊。
他喊的是:“又不見了一個。”
又?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不成徐研失蹤的這件事情,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既然提到又,那麽就證明,這種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難不成,這裏以前,也曾有人像徐研一樣失蹤過?
我暗暗皺了下眉頭。
覺得這座海灘上,可能有着一些我們并不知情的故事。
就在我打算再次找那個白衣老頭,準備仔細詢問一下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的時候,那個老頭卻忽然看了我一眼。
然後,我能明顯地看到他愣了一下。
再之後,他迅速轉了個身,就往周邊的人海中走去了。
“哎,等等!”
我連忙朝着他的方向擠去。
可是那個老人在人群中閃躲了幾次,當我擠過圍觀的人群,到達他那邊的時候,卻發現他人早已經不見了。
我立馬四處張望了一下,卻始終無法看到他的去向,心中不免暗自惱怒了一下。
那個老人,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或許這一切,就跟失蹤了的徐研有關。
“子默。”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肖瑤瑤的叫聲。
我轉過身去,一下子就看到不遠處,孟起,肖瑤瑤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正一起朝這邊走來。
那個男人大概一米八幾,穿着淺灰色的防曬外套,戴着一個深黑色的墨鏡,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他們一直穿過了人群,徑直地來到了我的跟前。
“你叫孫子默是吧,你好啊。”
那個男人沖着我笑了一下,非常主動地向我打了聲招呼。
我微微一愣,立馬也很禮貌地回應了一句,同時心裏也有些好奇,心想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人?
爲什麽會跟着孟起肖瑤瑤一道過來。
肖瑤瑤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立馬在一旁向我做了個介紹。
“這位是張明軒張警官,是燕城那邊有名的高級警督。”她如是說道。
警官?
我眯了眯眼,心想這件事難道還驚動了燕城的警官?
不應該啊。
而且這事情才發生了多久,一個小小的失蹤案,不至于讓燕城那邊,派專人下來探查吧。
張明軒看着我的反應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别緊張,我不過是來這邊休假的。”
“聽說這次失蹤了的,是你們的朋友?”
他摸索着自己的上衣,好半天才從中掏出一根煙來點上,然後狠狠吸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還是很要好的那種?”
他的說法有些怪異。
我們三個聽完後,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似乎有種諷刺的感覺在裏面。
“是這樣的,你過來找我們,就是爲了問這個嗎?”我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不不不。”
他甩了甩手道,“我隻是想了解些情況。你知道的,我們這些做執法者的,總會有那麽一兩個職業習慣。”
他說罷,又笑了笑。
隻是那個笑容,讓我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在失蹤前,有沒有什麽征兆?比如說有過一些奇怪的動作,說過什麽奇怪的話?”
我心裏暗暗吃驚。
心想張明軒不愧爲高級警督,談吐間輕易地就将問題所在,指了出來。
我悄悄看了一眼孟起,不知道該不該将之前徐研身上,所發生的怪異事情講出來。
因爲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執法者未必會相信。
相反,他聽了這些,會不會更是覺得我們腦袋有問題。
但是我的小動作,并沒有瞞過他的眼睛。
他叼着煙,伸手推了下臉上的墨鏡,說道:“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還是盡快告訴我爲好,如果時間耽擱了出了什麽意外,我想你們的朋友,可能就兇多吉少了。”
聽了張明軒的話,我顯得更加猶豫。
畢竟如他所說,徐研現在失蹤了,如果将這些線索都告訴眼前這位警探,是否能夠更加順利地找到徐研?
不,問題是這件事情本身就太過于怪異了,如果将這一切都告訴他,他能夠相信嗎?
就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忽然身旁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
“不,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我聽後微微一顫,知道這是孟起的聲音,但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住鎮定。
“他失蹤之前并沒有什麽反常的動作,我們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間失蹤的。”孟起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張明軒推了推墨鏡,把這個字的尾音吊得很長。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這朋友失蹤了好幾天,你們居然會什麽都不知道?”
張明軒叼着煙,一臉不相信地看着我們。
“我們是朋友沒有錯,可是每個人總有每個人的行爲習慣,徐研他個人非常喜歡攝影,我們也不能總強迫他跟我們在一起啊。”
張明軒聽了以後,也難得地皺起了眉頭。
他那雙隐藏在墨鏡之下的眼睛,不知道是在以一種什麽樣的姿态,盯着我們。
“哈哈,你說的也有道理。”半晌之後,他又恢複到了那張招牌的笑臉,轉了個身,沖我們擺了擺手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走了一半,忽然停了一下。
沒有轉身,就這麽站在原地,背對着我們,然後說了這麽一句:“你們知道嗎?我從業以來接觸過的失蹤案,有一百四十多起,其中八成以上,都是熟人作案。”
他說完以後,才回過頭來沖着我們笑了笑。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們想起什麽來,歡迎随時來找我。”
我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皆是一種複雜的神情。
來這海邊短短幾天,各種詭異的事情接踵而至。
一時間有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爲什麽要說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盯着孟起的背影,神色複雜地說道。
“你覺得這種事情,我們說了,他就會信?”孟起轉過身來,看着我問道。
我看着他,沒有回話。
誠然,他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
這種詭異的奇聞,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是難以去接受的。
“這個警督,給我一種特别奇怪的感覺。”
孟起說罷,從口袋裏也掏出了一盒煙,遞給了我一根。
另外一根自己點上,放在嘴裏吸了一口,才平靜下來,緩緩說道:“我甚至覺得,他已經将徐研的失蹤跟我們扯上關系,開始懷疑起我們來了。”
“啊,他憑什麽懷疑我們?!”
肖瑤瑤聽了以後十分的氣憤。
“這種人做事不需要理由。”我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一個極度自信的人,對他來說,隻要認定的事情,便隻需要找到證據就夠了。”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
孟起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忽然擡頭,對上了我的眼睛。
“子默,你相不相信我?”他如是問道。
我被他這種忽然之間的詢問吓了一跳,但随即立馬回答道:“這還用說。”
“那就行了。”
他看着我,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神情,輕輕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張明軒,不可信。”
“你什麽意思?”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似乎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你不覺得他的出現,太過于突兀了嗎?”
他看着我們說道:“你們憑什麽相信他是執法者?他有給你們亮過證件嗎?就憑他自己說自己是執法者,你們就相信了?你們見過如此随便的執法者嗎?”
我們被他一連串的話給說懵了。
但是随即,我很快冷靜下來,再細細思考孟起的話,确實有幾分道理。
我們憑什麽就認定了這個張明軒是執法者,就憑他空口說的幾句話?
但是,如果他不是執法者,那麽他又是什麽人呢?
爲什麽會對這個失蹤案件這麽關心?
越來越多的謎題,一一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我相信不隻是我,孟起、肖瑤瑤跟沭白,都在想這些事。
我們站在沙灘上,任由火辣的太陽,蒸灼着我們的身體,彼此沒有說話。
自那天晚上過後,這一切,都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不得不放棄了原本的旅行計劃,留在了這個海邊的小鎮上。
不安地等待着徐研的消息。
搜救隊這幾天,也開始着手于附近不同的島嶼,但是也同樣一無所獲。
我們一直都在祈禱着,徐研可以平安無事。
祈禱着,徐研隻是心血來潮地忽然外出,要不了多久,便會再一次回到我們的視線中,跟我們調笑打罵。
就跟之前那麽多次一樣。
但随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似乎就連這種輕微的奢望,也漸漸變得不現實起來。
終于,到了第六天的時候,我們接到了搜救隊的通知。
有人在海灘邊上,發現了徐研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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