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是打起來了?”
她笑着,“還是許老闆?”
“沒錯!”
阿晨沖她嚷道,仿佛把一切情緒都發洩出去,“要不是他惦記你,怎麽會找一個和你像的女孩?店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張芷栩被吼得愣住,一瞬間僵住動作。
半晌,才回神問道:“和我像?你看到她的臉了嗎?”
阿晨無語:“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和我像?”張芷栩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那女的戴口罩,但……她眼睛和你有點像。”阿晨皺眉,嫌棄地說。
“怎麽像了?!”
阿晨回憶道:“雙眼皮,大眼睛……她晚上來的,我也沒看清。”
他當時掃了一眼,隻是感覺有點像,印象深刻的原因。
是他去買的衛生巾,當時怨念一路,許老闆怎麽找了個像張芷栩的女的?
張芷栩緩慢地呼吸兩次,壓下所有情緒:“她和許嘉文是什麽關系?”
“你吃醋了?”
阿晨厭惡,“你對封執法者……”
“許嘉文呢?!”
張芷栩揚聲質問,吓了對面的人一跳。
阿晨愣怔住。
又聽她吼道:“告訴我啊!”
見他依舊沒說話,張芷栩幹脆上手鉗制住他:“說不說?”
阿晨完全沒想到這女人一個動作把他壓在桌上,他慌了:“……剛才那個旗牌室,我是給他送錢的。”
張芷栩立即風一般地跑了出去!
阿晨在原地心有餘悸,剛剛那女人的眼神過于吓人了。
他心中不安感上騰,掏出手機找到封峥的電話。
此刻,消失三天的封峥,已經到了南縣執法局。
柯仁小心翼翼地站在他的身邊,從他手裏接過早餐。
“瘋頭兒……你還好嗎?”
封峥神色如常,貌似精神奕奕,臉上的青紫色已經消減下去。
站在桌邊收拾東西,聽到這句問話回道:“挺好的,養了兩天傷,沒大事兒了。”
“……那就好。”柯仁明知自己說的不是這件事。
“你怎麽樣?”
封峥難得關心,“不是說要好好查案子了。”
柯仁笑笑:“在和周沖周執法者一起調查。”
封峥颌首:“行,好好幹。”
“頭兒,那你……”柯仁欲言又止。
“我不是停職了,順便休息休息。”
柯仁抿起嘴角,這話他不相信:“你是不是另有安排?就像上次……”
話沒說完電話鈴聲響起。
封峥接通:“喂,阿晨?”
柯仁不知對面說了什麽,封峥整張臉霎時陷入陰沉中。
“在哪裏?”
封峥問完後直接挂了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沖!
“瘋頭兒!”
柯仁喊了一嗓子,就見他立刻停在門口。
然而,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影,說道:“我有事和你說。”
是甚少來這邊的緝毒隊陳路。
封峥斂眉:“什麽事?”
“老刀在火車上殺的那人,曾經從七姐那交易過面粉。”陳路沉着臉壓低聲音。
封峥驚訝,卻又恍然。
一切仿佛說得通了。
張芷栩到旗牌室門口的時候,不出意料的被攔了下來。
“有生意不做?”她玩味地對着兩個小混混笑了笑。
兩個小混混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眼神轉了兩圈,其中一個搖頭:“快到中午休息了。”
“頭一次聽說旗牌室還有午休的。”
她啧啧稱奇,“要不叫你們老闆出來?”
“老闆比較忙,不能每個顧客都見。”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重要顧客。”她冷飕飕地反問。
“眼生。”
張芷栩:“或許老闆見了我,就不眼生了。”
小混混欲言又止,戴在耳朵的耳機裏面此刻傳來聲音:“讓她進來。”
兩個小混混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這個柔弱的女人趾高氣昂的樣子。
無奈側身推開門,撐着讓她走進:“請。”
張芷栩禮貌一笑:“謝謝。”
旗牌室裏一片烏煙瘴氣,熱鬧的喧嚣聲,和搓動麻将聲此起彼伏。
張芷栩一進門,就被一個胖墩墩的男人迎了上來,笑呵呵:“小姑娘果然一臉貴客像。”
“你是老闆?”張芷栩略微驚訝。
胖男人點頭:“對啊!您要玩點什麽?”
“都有什麽?”
張芷栩視線往裏掃了一圈,大多是麻将和紙牌。
“那要看您是玩大還是玩小了。”胖男人神色意有所指。
張芷栩側目:“介意我看一圈嗎?”
胖男人一愣,随即客氣地伸手:“您随意。”
張芷栩便沒有客氣地大步往裏走。
旗牌室先是一片大廳擺了七八張桌子,人群各異男男女女。
再往裏走,便是一條走廊兩側是一個個房間,多是房門緊閉,她不好一間間走進去查看,隻好退回門口。
“裏面的玩什麽?”
胖老闆笑笑:“裏面也差不多,隻是玩法更豐富,您要是有興趣,那得先開一張一萬塊錢的卡。”
張芷栩驚訝,看着老闆笑眯眯的樣子,她心下了然,這是讓她好自爲之呢。
她笑笑:“要是我想每間房都看一眼,開多少錢的?”
胖老闆明顯一怔,随即禮貌笑:“沒這規矩,您不能開先例。”
“您一個旗牌室規矩挺多?門口還有人看門。”
胖老闆笑意不減:“向您這樣想開先例的太多,我們這小地方招架不住啊!”
張芷栩點了點頭,眼神晦暗:“好,那我不跟老闆添堵了。”
“慢走,下次再來。”
張芷栩沒回話。直接走了出去。
一出門兩個“門神”詫異地盯着她看了眼,但她明顯覺得氣氛不太對。
一擡頭,就看到路邊的小電瓶上,坐着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
封峥也擡頭看過來,心底松了一口氣,但是繼續抽煙别開了目光。
她哼笑出聲,略帶欣慰,這男人還真是放不下她呢!
張芷栩慢悠悠往電動車走去。
封峥一動不動。
她站定在他面前:“封執法者,這車是我的。”
“違規停車知道嗎?”封峥瞪了她一眼,語氣不善。
“那執法者帶走吧,順便把我也帶走。”
封峥手裏的煙停在唇邊,愣怔地看着她,帶着撒嬌意味的大眼睛眨了眨。
她竟然在撒嬌?
這簡直不可思議!
“嗯?”
她揚聲在喉間輕哼。
封峥把煙放進嘴裏,又拿了下來,不知該作何反應,準備再把煙擡起
下一瞬,她纖細的指尖。架走他的煙頭,放進自己的嘴裏:“你還有傷,少抽點。”
他從電瓶車上直起身,扯起他的嘴角,接受了目前的狀況,滿意一笑:“行。”
他說着。就把她摟進了懷裏。
算了吧,她都主動撒嬌了。
他心底再生氣,這幾天也消氣了,不然也不能一個電話跑過來。
張芷栩靠在他懷裏,撇撇嘴:“你那天對我還挺兇的。”
“活該。”
封峥嘴硬,把她摟得更緊,“以後不會了。”
“嗯。”她軟了下來,“走吧。”
“去哪?”
張芷栩掙開他的懷抱,往後面的旗牌室看了一眼:“許嘉文的書店。”
封峥挑眉:“怎麽回事?”
“路上說。”
于是兩人放棄小電瓶,手牽手朝着牧馬人走去。
周沖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電話内容令兩人爲之一震
“老刀取保候審了。”
“爲什麽?”張芷栩急急問出口。
難道一直以來,對老刀會被滅口的擔憂,成真了?
周沖語氣冷靜:“别緊張,隻是與一起的獄員起了沖突,老刀直接把對方打傷,結果對方在裏面是個人物,老刀折了兩根肋骨,已經送到市中心醫院了。”
也就是說性命無憂。
張芷栩松口氣,又問:“所以警方怎麽說?”
“允許檢察院未完成起訴前取保候審。”
周沖停頓了一下,“或許對你來說有好處,所以我便打給你了。”
“謝謝,周哥。”張芷栩由衷說道。
三天的時間,變化多端。
上次周沖給張芷栩打電話,是讓她去局裏确認信息,老刀在火車上“誤殺”之人的照片。
張芷栩去了執法局,看了眼照片,确認那就是在模糊光亮下與老刀拼死的人,然後便是得到眼下的消息。
周沖笑道:“别客氣了,我還要忙,先挂了。”
“好,再見。”說完挂掉電話。
她一擡頭,便對上封峥幽深的眸光。
“老刀……取保候審。”
“我聽到了。”
封峥眸光暗暗發亮:“火車上死的那個是七姐的人。”
這次輪到張芷栩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陳路早上給我的消息。”
老刀與七姐的關系,似乎更明确了。
可也更加模糊不清了,倆人之間的目的各是什麽?
張芷栩斂着眉頭:“所以警方叫我确認信息,在這個節骨眼也就是說……”
她擡頭看向封峥,封峥沉聲:“警方應該有下一步計劃了。”
張芷栩認同點頭,随後又道:“阿晨說,許嘉文帶着一個長得像我的人,去了書店。”
“你懷疑……許嘉文?”
她目光與周圍探看一圈,拉着封峥便上了車。
車内,略微燥熱,封峥便開了空調。
“許嘉文接二連三出現在我們之間,從阿晨再到路過救了我們,如今與‘七姐’更是關系密切,我不得不懷疑他。”
張芷栩捋着與許嘉文的過往,“阿晨來旗牌室給他送東西,可我去旗牌室先是被攔随後又被放,裏面的老闆說話客氣……”
一切都是巧合,還是他們故作誘餌?
“他還去過孤兒院,瘤子忌日那天。”封峥沉下聲音。
“或許老刀和許嘉文,都是七姐的棋子。”張芷栩斬釘截鐵的說道。
封峥心中疑慮未解,但試圖讓她緩解心情:“我還沒吃早飯,先去吃點東西。”
“這個點了不如直接吃午飯。”
封峥啓動車子:“也可以。”
“按照你說的,現在去找許嘉文并不是最好的時機,他知道你在找他,怎麽可能讓你見到七姐?我們不妨多給他一點時間。”
“那老刀呢?”張芷栩沉吟問道。
“吃完飯,我們再去探探底。”
午飯去吃的胡記米線,兩人有一陣子沒出現,一進門,迎上老闆娘驚喜的目光。
“哎呦!封執法者許久未來了啊!”
老闆娘喜笑顔開,“快坐!”
兩人走下後,老闆娘拿着紙筆湊過來,滿臉八卦:“最近挺好的?”
封峥笑稱:“多謝老闆娘惦記。”
“栩姑娘呢?”
“老樣子,烏雞米線。”張芷栩波瀾不驚地答非所問。
老闆娘尴尬低頭:“哎呀!對,烏雞米線不要香菜。封執法者要加份牛肉的?”
封峥點頭應了:“謝了。”
“客氣了。”
老闆娘準備回身之際,“你們兩個可真般配啊!”
張芷栩驚訝地看着老闆娘:“您什麽意思?”
“栩姑娘,你們都寫在臉上了,我都不用猜的!”
老闆娘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對着兩人笑完就往後廚走去。
所幸這會兒店裏人還少,除了他們這一桌,隻有另外一個小女孩和她媽媽。
不過因爲這句話,小女孩目光已經看過來,好奇又探究。
小女孩母親見狀:“趕緊吃飯,吃完帶你去玩滑梯!”
小女孩這才愉快地收回目光。
張芷栩略顯尴尬,摸了摸臉,很明顯嗎?
對面的封峥輕笑出聲,把她的手往下拉:“老闆娘說得沒錯,執法者最帥小夥和最美外賣員。”
看着桌面上兩人相握的手,她尴尬地收了收,人前秀恩愛,她可不太習慣。
封峥倒也沒爲難她,松開手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張芷栩握着水杯問道:“你停職的事……”
執法者打架進局子,被迫停職的這種事情,應該是南縣執法者頭條新聞吧?
這兩日雖然沒有見面,但是張芷栩早早從柯仁那處打探了消息,隻得到全隊議論紛紛,封峥并未出現的消息。
她内心的自責便更加沉重。
可是沒有合适的契機,讓她再主動上門,萬一他心頭氣沒消怎麽辦?
“隻是停職,又不是被撤職。”
封峥語氣輕松,并未在意,“況且當時情況,再來十次,我依然不會手軟。”
“幸好有你身手不凡。”張芷栩順勢一誇。
“那是自然。”他倒是大言不慚地接話。
兩人相視一笑,她又問:“那天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
封峥了然:“想知道很簡單,在凱朝酒吧鬧事的女人,大家都會覺得新鮮。”
“不過,多虧遇上老刀的小弟,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張芷栩納悶地擡頭看他。
封峥眼裏亮着狡黠的光亮。
……
瀝水市中心醫院。
護士吊完吊瓶,一邊調整滴管速度一邊囑咐着:“少走動,有需要就按鈴叫我們。”
“謝謝護士。”
老刀平躺在床上低聲應道,紅腫的傷口,襯托得臉色更加蒼白。
“叮鈴~”
床頭的手機。傳來信息的聲響。
護士與老刀皆是擡眼看去,護士無奈:“别動,我幫你拿?”
“謝謝您。”
老刀回答地甚是禮貌,毫無曾經街頭混混模樣。
護士把手機帶給他,叮囑:“還是多多休息。”
“好的,多謝!”
老刀接過手機,看着護士走出去,這才打開手機短信界面
是一個十幾秒的視頻。
點開卻看到母親坐在輪椅上:“阿刀啊!最近怎麽樣?幹嘛又麻煩朋友來看我?”
背景音裏有人笑:“阿姨這是我應該的。”
母親笑了笑:“你不用惦記我,這養老院環境很好。”
視頻戛然而止。
老刀臉上的笑容凝固着。
“叮鈴~”
短信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幾個字:“病房号多少”
短信來源是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張芷栩。
老刀微微歎氣,毫不掙紮地把病房号發了過去,他早猜到這兩個人會再找上門的。
此時,住院部樓下的停車場,張芷栩晃動了一下手裏的手機:“好了!”
兩人悄無聲息的下車進了住院樓,順利找到老刀所在的病房。
輕敲房門直接走了進去,順手把門反鎖。
病床上的老刀,看着兩人走進,并無驚訝,甚至是理所當然:“謝謝兩位特意來看我。”
張芷栩大大方方的把手裏的果籃,放在他旁邊的櫃子上,笑稱:“得知你出來後,我這心裏就放心不下,上次你說找個安全的地方……怎麽把自己送進了執法局,還能受傷?”
她說得頗爲諷刺:“看守所對你都不夠安全啊!”
“世界上哪有完全安全一說,至少我現在還有命呢!”老刀哂笑。
她笑:“你看得倒是挺開。”
“話說回來,栩姐這麽明目張膽的給我發消息,還來看我,不怕給自己惹上麻煩嗎?”
“别裝了。”
封峥懶得扯皮,“我們要是怕,你可能不會在這了。”
老刀轉移視線,盯着封峥:“封執法者一如既往的好作風,威脅别人的手法,都不換個新套路?”
“你以爲把你媽藏到鍾山養老院,就沒人找到了嗎?”封峥嗤笑。
“瞞不過封執法者。”
封峥抻過一旁的椅子坐下:“瞞不過我,也瞞不過七姐,說說吧!這麽做的原因。”
老刀歎氣:“七姐,我确實和她交情不深。”
張芷栩:“那她怎麽找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