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芷栩盯着前面消失在夜色裏的陳路,滿是疑問。
“至少有能用的信息。”
封峥歎了一口氣,把玩着手裏的錄音筆笑言,“哪裏來的?”
張芷栩無所謂道:“放在車裏的,以前一直随身攜帶。”
“匕首還帶嗎?”封峥斜睨她一眼。
“執法者突然上門,我膽子再大也不能帶吧?”
張芷栩明知他的意思是什麽,還要故意怼他。
“再說……這不是有你了麽。”她晶亮的大眼,閃着狡黠的光。
封峥聞言。神情十分滿意。
随即,迅速傾身親上她的唇,反複弄了一會兒,他才松開:“嗯,有我了。”
兩人眼神對視,漾着難得的濃情蜜意。
她被他灼人的視線,看得莫名口幹舌燥,下意識地舔唇,想要緩解。
可動作還沒結束,卻又被他捉住。
車内的空氣瞬間蒸騰起來,在彼此的你追我趕中,越來越熱。
她微微嘤咛一聲,喘不過氣地往後靠了靠,封峥也擡起頭來。
氣氛剛剛好,若不是地點不允許,此刻或許該是幹柴烈火。
幸好,張芷栩的肚子叫聲,徹底打破了這種旖旎的氣氛。
“吃什麽?”封峥收回身,忍住笑意地問道。
“燒烤。”張芷栩仿佛早已經想好。
“成!”
封峥啓動車子,往前面的燒烤攤開了過去,路途不過五六百米,沒有一會兒便到了地方。
兩人下車,聞着半條街的燒烤味兒,食指大動。
張芷栩小快步朝着一家店走了過去,身後的封峥幾分訝異,頭一次見她對吃飯這麽上心。
張芷栩這些年對吃飯确實比較随意,不斷的奔波中,隻要是能填飽肚子便足夠了。
對于吃什麽不在意,吃大魚大肉和吃泡面是一個心情。
坐在燒烤攤的塑料桌椅上,張芷栩也不知此刻的心情從何而來。
突如其來的冒出想吃燒烤的想法,和他一起。
以前上學的時候,校園裏的情侶每到夏天,便三三兩兩在門口的燒烤攤一坐,啃西瓜、吃燒烤,是件惬意的事情。
她與室友每每經過,都聽室友羨慕的聲音。
她便叫外賣送到宿舍,室友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吐槽,羨慕的不是吃燒烤,而是和男友一起吃燒烤!
她倒是沒有那麽多情緒。
學校裏追她的男孩不少,可沒一個她都沒放在心上。
張芷栩恍然回神。
看着封峥從服務員手中接過菜單,她嘴角扯開的笑容更大。
如今有個放在心上的人,她倒也要體會不曾有過的情緒了。
熱鬧的周圍嘈雜,香氣撲鼻的烤串,還有對你笑的愛人。
“想吃什麽?”封峥拿着菜單往她面前挪了挪,笑問。
随随便便劃了幾個眼熟的菜品,張芷栩便把筆帶給他,說道:“我想吃西瓜。”
封峥訝異地擡眸,猝然一笑。
服務員見狀主動開腔:“往前十幾米有一家水果店,還在營業。”
“好,點完去給你買。”封峥笑着應,“謝謝。”
迅速點完餐,封峥起身就往水果店走去。
張芷栩笑着抿起唇,目光從他的背影收了回來,坐在椅子上,随便的打量着四周環境。
有人碰杯,有人吹牛,還有人專心吃飯,在這市井氣的氛圍裏,普通人的祥和生活。
她準備收回目光,卻見一個身影掠過,莫名的熟悉身影!
張芷栩收斂了笑意,匆匆起身往前。
……
封峥進了水果店,店老闆站起身笑道:“哎呦,封執法者好久不見!”
封峥打眼看了一下,對這老闆印象不深刻,但是人民群衆主動打招呼,沒有不應的理!
“最近比較忙,查案子呢!”他站在西瓜攤面前,左右敲了敲。
“是,是!”
老闆笑呵呵,“您要買西瓜?”
封峥點頭:“哪個比較好?”
老闆熱心地走過來,撿起一個拍了拍:“這個不錯!”
封峥見狀也有模有樣的敲了敲,實際上也沒有聽出來個特别的感覺。
但他颌首:“那就這個吧!幫我切開!”
“得嘞!”
老闆抱着西瓜稱完,在案闆上一刀切成兩瓣,“您是一個人吃,還是和隊裏人吃?”
“和女朋友吃。”
封峥樂得炫耀。
看着老闆準備把其中一半切開,又去切另一半。
他揚聲制止,“哎!一半切成塊放在盒子裏,一半直接裝袋子。”
老闆應聲,照着他的吩咐,把西瓜切好打包後遞給他。
“多少錢?”
老闆:“不要錢,請您和女朋友吃!”
封峥瞬間闆起了臉:“我可不幹這種事!快點!”
“那、您就給十塊錢吧!”老闆哂笑。
封峥掃了二維碼,轉賬二十塊錢後,提着西瓜轉身就走出店門。
“封執法者,給多了!”老闆聽着手機的轉賬提醒。
“謝了!”封峥揚揚手裏的西瓜,沒再理會老闆。
封峥在南縣縣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沒有幾個人不認識的。
尤其這開店的,哪個沒被收保護費的騷擾過。
封峥皆以個人進行幹涉,他對西瓜店老闆不熟,但人家也是記着恩情的。
幾分鍾,封峥走回燒烤店的攤位上,卻沒在剛剛的位置上。看到張芷栩。
現在夜裏近十點,些許涼風吹了過來,或許她怕夜風冷?
想到這。封峥便提步往裏走去。
可是站在滿是煙酒氣的門店門口,搜索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封峥又退了出去,皺着眉頭回到原位,把西瓜放在桌上,正好服務員送過來烤好的食盤。
“剛才和我一起的女孩呢?”封峥見人就問,語氣咄咄逼人。
服務員被吓得愣怔,視線慌忙掃了幾下:“可能……去了洗手間?”
“你沒看到嗎?”
服務員看着他吓人的臉色,急忙搖頭:“沒有,我沒看到。”
封峥掏出手機,找到張芷栩的電話撥打出去。
服務生見狀趕忙把東西放下,灰溜溜地遠離此地。
然而電話無人接聽,封峥的心莫名地往上提了提。
眼神在這四周搜索着,他逐漸慌張,她是自己走的。還是被人帶走的?
電話自動挂斷,封峥再次撥打。
而此刻在他身後,某一桌上的兩個男人,趁着酒勁竟然嚷了起來!
聲音雜亂,聽得不清,但是卻影響了封峥的電話聲響。
他心情本就糟糕,這下更是不順暢了,他回頭朝那邊看去。
兩人已經動手相互推搡起來,其中一個男人甚至抄起酒瓶,準備往對方頭上砸去!
周圍一片慌亂。
封峥簡直是怒火中燒,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過去一把奪過酒瓶,擡手一個反剪就把人壓在桌子上!
“誰啊!誰!找死是不是?”
被他制住的男人嚷叫着。
封峥陰鸷的眸子盯着這張眼熟的臉,聲音陰冷:“怎麽?老刀進去了,你要跟着一起進去?”
那人一驚,歪頭看過來:“封、封執法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刀按摩店的小弟,與封峥見過幾次。
……
凱朝酒吧。
巨大的音浪和五顔六色的燈光,迎面沖撞而來,舞池中的人影晃動。
那個熟悉的人影,徑直從正門口走進舞池中,在來來回回搖擺中看不真切。
張芷栩跟在後面也往前走去,可正要進去的時候,卻被内側的兩個安保一把攔住
“美女,請先進行檢查。”
她斂着眉頭:“檢查?”
其中一個點頭:“非法物品不能帶入。”
“我看起來像非法分子?”
張芷栩神色如常,隻是抻長脖子往裏看去,剛剛那人影早混在舞池中。
但她一眼就捕捉到了:“剛剛那人爲什麽不進行檢查?”
安保一懵,兩人對視一眼:“那是我們的高級會員。”
張芷栩無語:“高級會員帶非法物品呢?”
安保無話可說,但更加堅定:“請您配合。”
說着,把張芷栩請到一側進行所謂的“檢查”。
張芷栩心情不愉。但是也不能硬闖。
此刻,她口袋裏的手機響起光亮,但是音樂早被周圍聲音蓋過。
等她進入酒吧的舞池中,在男男女女的晃動中,她目光觀察左右,卻早已經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可是,有人卻圍了上來,身體貼着她扭動。
張芷栩嫌棄地避開。
可是對方卻并沒有放棄:“小姐姐,找人嗎?”
她這才把眼神落在這人身上。
花襯衫大褲衩,一臉“老子最屌”的神情,額頭架着一個蛤蟆鏡,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小混混。
“你認識的人多嗎?”張芷栩神色平靜,聲音盡量放大。
花襯衫一聽來了精神:“你說說要找什麽樣的。”
“聽過七姐嗎?”她一點也不避諱。
花襯衫呵呵一笑:“我認識八妹!”
張芷栩賴得和他浪費時間,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花襯衫一把拉住:“實在不行,我幫你找大姐大?”
張芷栩睨了一眼手臂上握緊的手,又掀起眼皮看他一臉調笑的表情。
她直接掰起他食指,人畜無害地笑道:“我當你大姐大?”
男人揚起眉毛:“行啊啊!”
張芷栩手上用力,直接把男人的手指往後掰去,男人慘叫聲傳來。
她用的力氣更大。在糟亂的音樂聲中,骨頭折斷的聲音絲毫聽不見。
可是男人的叫聲,卻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
一時間,卡座裏沖過來幾個小混混,衆人見狀紛紛讓開!
張芷栩這才松了手,花襯衫捂住手指疼痛難忍地往後退去,龇牙咧嘴地罵着:“艹!你他媽的!”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掃了一眼圍過來的四五個男人,思考着眼下要如何處理。
徒手搞定四五個男人,對她來說,很可能兩敗俱傷,但是把事情鬧大必定會驚動“高級會員們”。
有人看着這邊的熱鬧,甚至有拿起手機錄制視頻。
“哥!這女人給我往死裏搞!”花襯衫哭嚷着對其中一個花臂男人說道。
花臂男人瞪了他一眼,看着張芷栩:“美女,傷了我兄弟,要怎麽搞?”
“你們要怎麽搞?一起上?還是報警?”張芷栩笑了笑。
花臂男人:“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驚動執法者同志了吧?”
張芷栩颌首應道:“也對,不如……”
她話還沒說完,花臂男人就往前走了兩步,壯碩的身體靠近她嬌小的個頭。
由上而下把她籠罩在陰影裏,四周圍觀的人莫名跟着緊張,甚至有些女孩子擔憂的看着張芷栩。
張芷栩半仰頭迎上花臂男人的眼神,氣氛徒然緊張起來。
片刻,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傳來!
張芷栩揚着手,一巴掌扇到花臂男人的臉上,冷冷地開口:“看什麽看?”
花臂男人的臉被打得微微偏頭,震怒瞬間爬上他的全身!
身後的幾個小混混:“我靠!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下一瞬,花臂男人一把攥緊張芷栩的脖領衣服,她下意識跟着踮起腳。
光怪陸離的光。打在兩人皆是怒然的臉上,劍拔弩張的氣氛觸即發,四周的人緊張地屏氣呼吸。
……
“咚咚咚……”
敲門聲蓦然響起。
坐在陰影裏椅子上的人轉了一圈,整個人仍然處在黑暗中,卻聲音嘶啞地開口:“進。”
說完,擡眼掃了眼對面端坐沒有出聲的男人。
有人推門而入,恭敬地低頭說道:“七姐,樓下有人鬧事。”
陰影裏的人,敲了兩下桌子:“我看看。”
門口的人拿着IPAD走進,調出照片放在陰影裏的桌面上“七姐”聲音啞着笑:“不用管。”
而陰影對面的男人,看到照片微微歎了一口氣,發出一聲“啧”,便沒有說話。
五顔六色的光源,打在劍拔弩張的兩人臉上。
卻橫空出現一隻手,握住花臂男人的手腕處,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氣!
花臂男人和張芷栩的目光瞬間被勾走,全都側頭看向來人。
張芷栩眼前一亮,沒底的心瞬間落地。
花臂男人略顯驚訝:“呦呵!這不是封執法者麽!”
封峥微微喘氣,目光陰沉着,冷淡地扯扯嘴角:“認識我?”
他慶幸剛剛在燒烤攤遇上了老刀的小弟,讓對方幫忙找人,果然迅速。
兩分鍾,就聽說這個酒吧有人鬧事,找到現場照片一看是張芷栩,他瘋了一般趕來,幸好來得及時。
“鼎鼎大名的封執法者,南縣有誰不認識?”花臂假笑恭維道。
“那就好。”
封峥眸光落在他的手上,語氣冰冷,“先松開。”
“執法者,您來了可是要主持公道的。”
封峥視線對上張芷栩的眼睛,她睜着大眼冷靜的很。
而他眼裏的火燒得更旺了,他轉回頭:“怎麽主持?”
“這個女人把我兄弟傷了,還打了我一巴掌。”
花臂男人另一隻手指着張芷栩。
封峥聞言,氣極反笑:“你想怎麽解決?”
“簡單,讓我們還回去就行了。”花臂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打女人?”封峥冷着眸光嗤笑。
花臂搖頭:“我們隻講究有仇必報。”
“你松不松開?”
“執法者,你這是什麽表情?明明是這女人先找事的。”
花臂看着封峥一臉怒火,十分不解。
“他先騷擾我的。”張芷栩冷不丁冒出一句。
封峥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點頭:“有仇必報是吧?行。”
話落,他一拳揮上花臂的臉頰!
另一隻手趁機把他的手掰開,折到胸前,一腳将熱踹了出去!
動作迅速到一群人反應過來後,張芷栩已經被他拉到自己身後,緊緊護住。
“花哥!花哥!”
“你沒事吧?!”
花臂男人倒在地上,身後的兄弟們紛紛擔憂地圍了上來。
“艹!”
花臂男人被攙扶着起身,一手摸了摸嘴角,瞪着封峥,“封峥你有病吧!兄弟們給我上!”
說完,一群人朝着封峥和張芷栩打了過去,周圍亂作一團,圍觀群衆的尖叫着奔跑。
封峥與張芷栩對視一眼,直接與對方打作一團。
而店内的安保人員,站在舞池上方,已經撥打了報警電話:“喂,執法者局嗎?這裏有人打架鬧事!”
……
街道派出所。
一輛黑色桑塔納疾馳而來,停在門口的台階下。
劉召霆打開車門從裏走出來,又把車門拍的震天響!
另一邊下來的柯仁,吓得哆嗦了一下肩膀。
腳步聲響徹在夜晚空曠的派出所辦公大廳裏,民警聽到聲音擡頭朝門口看去。
劉召霆怒氣沖沖朝着蹲在牆邊的那人走去,喝道:“封峥!”
蹲在牆邊的封峥,聞聲皺眉擡頭,迎面一陣風襲來,高揚的巴掌硬生生止在頭頂!
劉召霆盯着這張臉上紅一口紫一塊的傷痕,恨鐵不成鋼:“你個死小子!”
說着,他又把手重重地放回身側。
一旁的張芷栩見狀放下心來,他身上的傷已經夠多了。
封峥重吐了一口氣,渾身的怒氣,已經剛剛那場酣暢淋漓的打鬥中發洩了一半。
他站起身準備說話,卻被打聽的聲音制止。
“你!蹲下!”
身後的柯仁見狀趕緊湊了上去:“同志、同志!自己人!”
他說着亮出自己的證件照。
執法者同志是個新來的實習民警,見到柯仁手裏的證件是縣局的幾分驚訝:“來領他的?”
柯仁點頭:“嗯!封峥和張芷栩!”
說着,另一屋子裏,走出一個中年執法者,看到劉召霆笑道:“劉隊!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