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仁察覺氣氛不對,急忙轉過身來,叫人:“劉隊!”劉召霆擡腳把門關上:“昨晚你幹嘛去了?”
這冷冷的語氣,拍打在柯仁臉上,不禁縮了縮頭。
劉隊一臉怒氣要發的模樣,他悄咪咪看了眼瘋頭兒。
封峥一臉正氣:“酒吧。”
劉召霆臉色沉着,想到昨晚底下人通報,封峥在酒吧與賣面粉的見面,他便心裏一緊。
結果就收到消息附近有人打架鬥毆,南縣賣面粉的人員名單,局裏清清楚楚。
見到一群賣面粉的互相鬥毆,當執法者都是傻的嗎?
不過,看他眼下活蹦亂跳,還有力氣拎人,想必也沒什麽事。
劉召霆懶得和他計較,緩和語氣:“現在這時候,你就老實點,在隊裏幫幫二組。”
“二組的案子吳星就搞定了。”
劉召霆眉一橫,語氣又沖了起來:“這是你副隊長該說的話嗎?”
封峥歎口氣:“我該怎麽做,心裏有數。”
劉召霆一聽,剛要發脾氣,辦公室的門被從外敲響。
卷毛推門塞進來一個腦袋:“劉隊,有情況。”
劉召霆瞪着封峥,撂下狠話:“你小子等着!”說完和卷毛離開。
見人走了,柯仁才喘口粗氣:“劉隊也太兇了吧……”
“走了!”封峥再次拎起柯仁往外走去。
“瘋頭,你要動手就在這兒吧!”
封峥嗤笑:“帶你吃飯。”
“和栩姐嗎?”
柯仁興奮,“栩姐太令我佩服了!她現在已是我的新晉女神!膜拜偶像!我——”
話沒說完,在樓道裏撞上了宋朝夕。
氣氛微妙,柯仁立即閉嘴。
“資料。”
宋朝夕沒有情緒。
封峥伸手接過:“你忙嗎?我想和你聊聊。”
“忙。”她抿抿嘴,“我先走了。”
話落徑直離開。
“頭兒,宋姐心情不好?”
封峥歎氣:“可能。”
張芷栩今早睡到十點。
窗外陽光普照,天空如洗,西南部的空氣質量,在全國都數一數二。
要是還有以後,她也在這買個房子,過過普通有錢人的生活。
希望有機會和妹妹一起,花她爸留下來的遺産。
想到這,張芷栩笑出聲,她都快忘記自己也曾經是個富二代。
昨晚吃了一桶泡面,今天依舊是泡面解決。
自從辍學後,她對吃的要求逐漸降低,從以前需要色澤味美,到現在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要是爸媽還在的話,若是知道寶貝女兒變成這樣,指不定會多心疼。
泡面的熱氣鑽進鼻子眼睛,張芷栩吸了吸鼻子,挑一筷子,放進嘴裏。
可惜,現在沒人心疼了。
眼睛盯着泡面盒,她想到昨晚和她表白的男人,會心疼她嗎?
這想法轉瞬即逝,張芷栩是不需要的。
随即又低頭吃了口泡面。
手機進了消息,她掃了一眼
【封峥:我在樓下。】
張芷栩擡頭看向窗外,果不其然那輛黑色的破桑塔納停在路邊。
封峥從車裏走出來,仰頭往上看過來,張芷栩定睛看着他。
雖然兩人隔得距離遠,但可以确定的對上了彼此的視線。
樓下,封峥看她抱着一桶泡面坐在窗前,還是昨晚的那桶,又好氣又好笑。
這會看着他出現的表情,也多了分可愛。
封峥雖神色平淡無波,心潮卻湧動,拿着手機繼續給她發微信。
【封峥:别吃泡面了,下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張芷栩:爲什麽?】
【封峥:因爲喜歡你。】
盯着屏幕上的這幾個字,張芷栩失笑,這男人又開始不要臉了。
不過,她心情倒是不壞。
定了兩秒,樓下的封峥見她毫無動作,提步往前,準備進賓館大門。
【張芷栩:等我下去。】
停住腳步,他又站回車邊,看她從窗台消失。
車裏的柯仁探過來:“栩姐下來嗎?”
“嗯。”他止不住笑意。
兩分鍾後,張芷栩走出賓館大門。
封峥自覺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朝她示意,她毫不扭捏直接坐了進去。
封峥又繞到駕駛位把柯仁趕到後座,自己駕車上路。
“去哪裏吃?”
他把資料夾遞過來:“你定,想吃什麽都行。”
“吃烤魚嗎?昨天經過的一家感覺還不錯。”
張芷栩一邊翻開資料,一邊說。
封峥應聲,後座的柯仁也沒意見。
她便報了地址後,低頭專心看資料。
等三人都地方,點好餐,她才開口:“也就是說,七姐在南縣周邊的幾個縣都有下線,而且賣面粉和賣拐兩條線是分開的。”
“嗯,目前調查情況如此。”封峥倒好水遞給她。
“南縣并不是賣拐的聚集地,張旭的案子應該是個意外。”
“那七姐爲什麽來南縣?而且據張旭口供,他不是要被發展成下線?”
封峥颌首:“張旭還要審。”
張芷栩垂眸,想到七姐,她就有一絲心神難定。
“怎麽?”
封峥見她搖頭,詢問,“那天你們兩個交手,有沒有什麽特别之處?”
她先是搖頭,封峥下意識皺眉。
不過她随後說:“身手好,眼神狠……”
她思索一秒。
“沒了?”
她點頭,卻看到他審視的眼睛看過來:“怎麽?封執法者把我當嫌疑人審?”
封峥:“充其量你隻能是目擊證人。”
“有話直說。”
“那天你爲什麽沒有躲開她刺過來的匕首?你在猶豫什麽?”
他沒有猶豫地問出口。
喜歡歸喜歡,但是職業本能的直覺,他不會放過。
那天遇到七姐,以她的身手是可以躲過的,她不想躲開的原因是什麽?
去找她試探的時候,他被她主動坦白的其他話給繞開了。
但是今天看到宋朝夕給的資料,讓他又産生懷疑了。
張芷栩沉聲:“你覺得我和七姐認識?”
飯桌上氣氛沉默。
柯仁左右看看,又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了。
“第一次見嗎?”
張芷栩嗤笑:“我倒是想認識。”
“那就等我們抓到她,認識認識。”封峥笑。
烤魚鍋恰好此時上來,兩人沒再談論這事情,全神貫注的放在烤魚上。
張芷栩出門前吃了半桶泡面,吃了幾口胃就覺得撐了,便放下筷子看手機。
她是第一次見七姐,隻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至于爲什麽沒躲開,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隻是覺得這個人要是想活命,不會殺了她。
“栩姐,咋不吃了?”柯仁擡頭瞅了她一眼,問道。
“你們來得太晚,我都吃飽了。”
封峥面色不悅:“以後少吃點泡面。”
“沒辦法,爲了生計嘛!”她故作惆怅,歎了口氣。
封峥擰眉:“缺錢?”
她愁苦的臉,仿佛說明了一切。
他吞咽幹淨口裏的飯菜:“你要是願意,我可以養你。”
話罷,柯仁率先被嗆到,掙紮着捶了捶胸口,不可思議地看着封峥。
封峥順手把水杯遞到柯仁勉強,有看向張芷栩,神情認真:“送外賣挺辛苦的,等找到你妹妹後,就别做了,我有錢的。”
看慣了他流裏流氣的樣子,這會兒正經穩重的模樣。
她有些不适,笑道:“封執法者有錢,不如去做投資,我可以給你推薦哪個行情好。”
他咂摸了一下,感情她不是沒錢。
但他也沒覺得尴尬:“好啊!”
一頓飯吃完,烤魚盤子裏幹幹淨淨。
“栩姐選的店确實不錯。”
柯仁毫不吝啬地表達他對張芷栩的崇拜之情,甚至她選的飯店都得誇誇。
就算味道着實一般,也不影響他昧着良心說話。
封峥斜睨他一眼,然後走在前,出了店門點了一支煙。
張芷栩問:“下一步什麽時候?”
封峥叼着煙看了看時間:“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她颌首:“你的傷沒問題嗎?”
“那你再幫我上個藥?”他逗她。
她笑:“下次吧。”
“不盼我點好?”
“還有下次,證明你還有命。”
他聞言,吐了口煙:“那等下次。”
說完三人上了車,各自忙碌,張芷栩騎着小電瓶又送起了外賣,封峥和柯仁回了隊裏。
等到夜幕降臨,各路鬼神出門行動。
第二天晚上,封峥和柯仁從執法局出發,接上張芷栩,直奔老刀的按摩店。
三人到的時候,門口小弟見着封峥笑嘻嘻迎進來。
大堂并不寬敞,封峥轉了一圈,問道:“老刀呢?”
“哎喲,執法者來得不巧,刀哥出去赴局去了。”小弟點頭
哈腰解釋。
“哦。”
封峥尾音拉長,靠在櫃台前,手伸到後身再露出來的時候,一把黑黝黝的槍落在櫃台面上。
“我在這等他回來。”
小弟臉色一變,櫃台後的小姑娘,更是渾身一哆嗦。
張芷栩眼神看過來,他像個黑幫小弟一樣,一臉蠻不講理,橫沖直撞的霸道。
讓人忍俊不禁,若不是場合不行,張芷栩一定笑出聲來。
她上前兩步拍了拍他手臂:“有話好好說,家夥一會兒再亮也不遲。”
說着,把槍拿起來遞到他手裏。
封峥從善如流,配合默契地又别在了後腰上,眼神狠厲地盯着小弟。
小弟幹笑兩下,往後邊跑了。
沒等兩分鍾,老刀便從門外走進來。
“喲,您可真讓我們好等!”封峥幽幽開口。
老刀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挂起來,封峥兩步上前,架着老刀的手臂,就往外拖。
“封執法者怎麽回事?”老刀一慌,身後小弟就要上前。
“想和您聊兩句,放心。”
張芷栩走過來架着他的另一邊,“吩咐一下吧。”
老刀看着張芷栩的客氣笑容,往後使了個眼神。
三人出了門,柯仁就把車開了過來。
封峥把老刀全身上下摸了一把,掏出一把匕首。
随手扔在了路邊,兩人押着老刀,進了後車座。
破舊的桑塔納,一溜煙開了出去。
按摩店門口,兩三個小弟追出門來,愣着半晌,才撿回了匕首。
車上,封峥拿出後車座的手铐,輕輕松松給老刀拷在了車頂把手上。
“執法者,執法者!有話好好說嘛,這是要做什麽?”
老刀晃了晃手,已經被鎖死。
封峥皮笑肉不笑:“這就是爲了和你好好說話。”
說完,封峥搜出老刀的手機,對着他的臉,直接面部解鎖。
老刀神色未明,轉頭一臉懵逼地盯着張芷栩:“栩姐,這怎麽回事?”
張芷栩笑笑:“沒事。”
“老刀,是不是我最近太給你臉了,連我……”
封峥一頓,擡起頭來,“也敢陰?”
老刀失笑:“封執法者此話何意?我實在沒弄明白!”
“咱們都是明白人,裝這些沒有用。”封峥低頭滑着通訊錄,看到一個名字便點了進去。
“别浪費彼此時間。”
說完,手指按了下去,撥通電話,打開免提。
三聲後電話接通:“喂,阿刀?”
對面是個年邁女人的聲音。
“伯母好。”
封峥開口笑意十足,“我是刀哥的朋友,我叫瘋子。刀哥電話落我這了,想問問您住哪?我把手機給您送過去。”
老刀盯着封峥那張僞裝的笑臉,眼神漸冷。
“哦,他不和我住一起的,你要不然給他送到……等等我看看地址……”說着,那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封峥擡眼看着老刀,開口:“哎,您别找了,刀哥回來拿手機了。”
“……好啊。”
封峥:“改天和刀哥去家裏拜訪您。”
電話裏的婦人呵呵一笑:“歡迎歡迎。”
收起電話,封峥順勢揣進了口袋裏,玩味地盯着老刀:“聽說,你母親身體不太好,要是知道兒子的德行,一生氣會不會……?”
老刀笑意盡失,狠狠盯着他:“封峥,你還配當執法者嗎?”
一旁的張芷栩也些微驚訝。
确實沒想到,封峥是這副做派,雖然看起來不太正當,但是效果顯著。
封峥倏然一笑:“就因爲是執法者,你才活到現在。”
彼此的對視中,老刀敗下陣來。
“好!”
老刀咬咬牙,“沒錯,聯系方式是我給的,找人堵你也是故意的。”
封峥慢悠悠揚眉:“沒了?”
老刀擰眉:“但這都是七姐安排的。七姐确實是給我供過幾次貨,但每次拿貨我都見不到本人,而且聯系方式都是轉接多次。”
老刀停下,歎了口氣。
封峥與張栩對視一眼,各自分辨老刀口中的話,有幾分真。
“這次聽說你們兩個見到她本人了,她主動找上我,說給你們聯系方式。”老刀急切解釋。
“我一開始是拒絕的!真的!但她揚言斷了我以後所有的貨……我也是被逼無奈!而且她說,就隻是給你點教訓而已!
封峥舌尖抵了抵牙床,聲音極淡:“嗯,是給了點教訓。”
老刀瞄他:“所以……這事要不就這麽算了?”
“算了?”封峥聞言嗤笑,“你剛剛,可是親口承認自己賣面粉的。”
說着話,封峥朝他揚起手裏的手機。
老刀一愣,哭喪着臉:“封執法者,知道的我都說了,您給條活路啊!
“放心。”封峥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假笑,“我問你什麽,你就直說。
老刀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張正栩的匕首就架在了脖子上。
他一哆嗦:"相姐……這、這幹嘛?”
張芷栩笑出聲,輕快又悅耳:“别擔心,這匕首好久沒用了
駕駛位上的柯仁眼皮一跳,這話太假了吧,那天晚上還用的很順手啊
老刀閉了閉眼:“栩姐,我知道您身手好,但是這種東西也别亂拿出來啊。”
這個女人有多狠,他可是見過的。
封峥看了看匕首,掀起眼簾,看向張芷栩。
她感應般把視線調到他身上,朝他眨眨眼,帶着一絲狡黠與俏皮,仿佛在說你手段已經夠爛了,還在乎我的?
兩人之間的默契,令他忍不住勾唇,還有她不自覺的得意模樣,莫名心癢。
封峥又看向老刀:“和七姐認識多久了?”
老刀:“我不認識她!隻是單線買賣而已,從未見過。”張芷栩的刀尖往前點了點,碰上粗糙的皮肉:“怎麽就找你呢?”
“你們知道的,我在南縣的身份……”
封峥打斷他:“七姐的賣拐線接觸過嗎?”
老刀懵逼一樣地搖頭:“人我是搞不了的……"
封峥眯眯眼:“你在南縣的身份,搞幾個人不是輕而易舉?”
老刀舔舔唇:“執法者,犯法也是有底線的。
“哦,你是說七姐沒有底線?”
怎麽都是坑,逼着他往裏跳呢?
老刀:"道上混的,隻要自己能活命,誰管那麽多。”張茫栩刀尖用力,老刀臉頰上瞬間滑出血珠,她輕叫:"哎呀,這刀還是一如既往的快!"
疼痛感襲來,血珠順着面頰流進脖頸。
“栩姐、栩姐,看在我老刀這段時間爲你出力的份上……”老刀相信封峥隻是嘴上狠了點,但是這個張正栩才真讓他拿不準。
老刀後悔死了,都怪自己當初給她那麽多信息,結果這娘們聯合執法者來搞他!
張芷栩:“唔,我也不想這樣的,誰叫七姐也見過我了
呢?”
她語氣輕飄飄地,漫不經心。
老刀急速地喘了喘氣,見她把刀尖拿開一點距離,說道:“我真的沒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