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外賣要送的地方就在眼前,還沒停車,就見到她要送的那家店鋪,又遇上收保護費的。
周圍人已經習慣,圍上小半圈看看熱鬧也沒人上前阻攔,畢竟下一家可能就輪到自己了。
地方越小,地頭蛇越猖狂。
停好車,她提着外賣朝那邊走去,繞過看熱鬧的人群。
有人提醒她:“哎姑娘!你先别去呢,等他們走開再說!”
張芷栩歪頭朝那大爺感謝一笑,她性子冷,自知不是什麽熱心腸,自然沒有閑心替别人解決麻煩。
她不管不顧地朝前走去,大爺還想勸一勸,也止住了。
走到跟前,她才看清,是三四個粗犷的男人,圍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不給錢,你先跟哥幾個走一趟?回頭讓你爸來接你。”爲首的男人猥瑣一笑。
小姑娘紅着臉:“我爸一會兒就回來……”
張芷栩把外賣“哐當”放到櫃台上。
在幾人瞪視過來的眼神中,不緊不慢:“您點的外賣,麻煩給個好評!”
男人剛要開口,就被她這句話給打斷,怒氣上升。
“哎哎哎!幹什麽的?”邊上的小弟,撥了她一下。
張芷栩退了一步:“送外賣的。”
她長得柔柔弱弱,一推就往後的模樣,讓小弟稍微收斂:“走走走!趕緊的!”
她掃了一眼,小姑娘被吓得膽戰心驚,眼神朝她求助,她沒說話轉身就走。
那邊見人離開,繼續:“你爸欠我們刀哥多少錢你知道嗎?”
“識相點,趕緊的跟我們走!”
“你們、别碰我!”小姑娘的哭腔傳來。
張芷栩低着頭繼續往前走。
“碰你怎麽了!啊?我就碰了!”
無比張狂的聲音傳進耳朵,張芷栩頓住腳步,白皙鵝蛋臉上眉頭微揚,緩慢地轉回身。
“不讓碰嗎?”男人猥瑣的動作和猥瑣的笑聲,格外刺耳。
小姑娘微縮着身子,躲避男人的大手。
“你不讓我碰,我偏碰!”
男人話音剛落,擡起來的手,卻被人半空架住,他怒目圓瞪地看過來
“老刀的人嗎?”張芷栩輕飄飄問了一句。
“關你特媽的什麽事!”
男人說着揚起另一隻手,朝她扇過來。
人群外的封峥,利落地把鳴笛的爆閃燈,放在車頂。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望了過來。
“靠靠靠!”男人吃痛,“你快松手!”
趁着面前幾人失神的狀态。
張芷栩剛剛動作利落地掰過他的手腕,迅速背到男人身後去!
冷言:“我媽去世了,要送你去見她嗎?”
邊上幾個小弟見狀,朝着張芷栩揮來拳頭,她揚起另一隻手臂,防狼噴霧,一噴一個準!
“哎呦——”
“卧槽啊。”
“媽的——”
完事,她曲着身子用膝蓋,惡狠狠地頂了男人下面:“還碰嗎?”
人群外的封峥見狀,在驚訝中緩慢地站直身體。
他低頭摸了摸手裏的手機,心底尋思這人找的不僅不費力,而且……還挺不簡單。
随即,封峥又擡頭看向張芷栩。
卻與她的視線不期而遇。
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張芷栩與封峥對視了十秒。
她率先移開視線,低頭對着哀嚎的男人耳語:“執法者在後面,識趣點你們收手,然後告訴老刀來見我。”
“……大姐,你誰啊?我刀哥不是誰都見的啊!”
“就和他說……栩姐。”話落,她松開男人。
幾人狼狽竄逃,卻不知,封峥帶着宋朝夕和柯仁,把他們直接截獲。
周圍圍觀群衆見狀,大聲喝彩:“封執法者來得好巧!”
“謝謝封執法者!”
“快把這幾個小兔崽子抓起來!”
封峥朝着衆人得意一笑,把人都交給了宋朝夕帶走。
他定在原地回過頭,再次和那女外賣員對上眼神。
張芷栩微揚着下巴朝他走來,站定後攤平手,放在他面前。
封峥詫異地揚揚眉。
“老闆娘說手機給你了。”她直接切中要點。
封峥恍然,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晃到她跟前:“不用謝。”
啧,依舊是流裏流氣的做派。
張芷栩嗤笑一聲:“你也不用謝。”
說着,目光調到身後的那幾個混混身上。
封峥挑眉,一口氣噎在胸口。
她拿過手機,朝着他歪頭示意了一下,直接跨上電動車啓動,留下一個灑脫的背影。
封峥難以置信地歪頭盯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怒氣上湧!
靠!
她還歪頭?
仗着自己長得漂亮,嘚瑟什麽呢?!
“頭兒,走了!”後面柯仁叫他。
他無奈,轉身離開。
回了執法局後,封峥把氣都撒到逮來的幾人身上,挨個口頭辱罵了一番!
讓人簽了保證書後,才把人放走。
進了自己的辦公區域,就聽着柯仁在那“激情”演講。
“那女外賣員真的不簡單不簡單!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漂亮女孩,沒想到身手快狠絕!拿着辣椒水‘ PiuPiuPiu’三下,全部解決!”
他話說完,卻見對面幾人一臉便秘臉,他不樂意:“怎麽?你們不信啊?”
有人朝他示意身後,他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封峥黑了一張臉站在他身後。
他讪笑:“頭兒,你回來了!”
封峥看都沒他一眼。
他繼續:“他們不信我說的那個女外賣員,你給我作證啊!是不是很漂亮?”
封峥一手撥開他:“讓開!”
這話他沒法反駁,媽的,長得确實漂亮!
封峥這一聲吼,大家紛紛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而封峥琢磨了半下午,下次要再碰到那女的怎麽怼回去。
隻是他沒想到,那麽快就又遇到了。
一天遇三次,這他媽是什麽奇妙緣分。
晚上下班後,封峥又去了胡記米線,心裏還有其他事在惦記着。
店裏,老闆娘點了一盞晦暗的燈。
“老闆娘,你這燈泡該換了!”
封峥倚在門口的櫃台,笑着,“改天叫我們隊裏的小夥子,給你換個新的!”
“别說笑了,我哪敢勞煩您們呐!”
老闆娘數着抽屜裏的錢,沒幾張,大家夥現在都是掃一掃,見不着大把的錢喽。
“你才是說笑呢!人民執法者爲人民啊!”
說着,他撿了個薄荷糖送進了嘴裏。
老闆娘笑笑:“這話說得,在理!那就讓你們隊裏最帥的來換!”
“哎呦喂!您要是想讓我換就直說,幹嘛拐彎抹角的?我們隊裏除了我,還有拿的出手的?”封峥毫無臉皮地笑道。
“你這不是當官的,我哪好意思直說呢?”
“别介,一會兒就給您換!”封峥湊近。
“先和您商量個事,别這麽瞅我,是好事!”
“是麽?”
封峥拇指刮了刮眉骨,遮掩:“當然!給你找一個免費勞動力!沒别的,您就賞兩口飯吃,這個工錢,我來出!”
老闆娘停下手裏的活,看着封峥,無語:“可别告訴我,是阿晨那小子!”
“喲!老闆娘聰明!”說着他就豎起大拇指。
“不是我說,那孩子啊可憐歸可憐,你也不能大把的錢砸在他身上啊!你說你也不小了,掙那點死工資不攢着老婆本,全都貼給那小子……”
米線店外的路燈下。
張芷栩把車靠邊,松了松制服拉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
往年在北方,這個時節,天氣冷得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
今年很特别,她還隻是穿件外套再套個制服,滿大街地跑。
若說不習慣,也不至于,反正這兩年全國各個角落,不都跑遍了麽。
有風吹過,她随意挽得發髻松散,被風一吹,有兩縷落在臉頰旁邊,和煙霧一起在風中搖曳、升騰,消失又落回。
今天第五次見到那個執法者,是姓封。
和老刀給的信息沒有錯,隻是和想象中差距很大。
本以爲是個偉光正的刑警副隊,哪知是個流裏流氣的痞子,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還驚訝了幾分。
第一次見是在小超市門口,他調侃收銀員小姑娘。
第二次是在路邊給流浪貓喂食,第三次送外賣到執法局門口,第四次在今早的胡記米線。
第五次她難得一次的見義勇爲。
幾面下來,他還真是個多面的、值得了解的“好”執法者呢!
一根煙燃盡。
小縣城的路燈也亮了起來,送了一天的外賣,張芷栩有點累了。
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點,這個老刀怎麽又遲到了?
這也是她見義勇爲的原因。
知道是老刀的手下,她解個不給自己找麻煩的圍。
心裏剛念叨完,就見老刀和他兩個小弟走了過來。
“栩姐,平白無故搞我手底下的兄弟……”
“東西帶了嗎?”張芷栩直接打斷老刀說話。
老刀被怼也不惱:“您吩咐的事,哪能不辦?”
說着把手裏的盒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