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敏言直奔卧室。
卧室有一個飄窗，就在公寓樓的背面。
青陽敏言仔細地看了看飄窗的窗棂，都很幹淨。
朱離的衛生習慣不錯，打掃起來沒浮于表面，連窗框裏面都抹到了。
但現在，也使得青陽敏言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痕迹。
白曉也跟着低頭從飄窗往下看了一眼，公寓樓背面的樓下，有一條小道。
這幾年，大家越來越習慣叫外賣，有些人嫌進進出出、上上下下太麻煩，就會從後窗吊個籃子下去，外賣小哥也挺樂意配合。
這條小道，也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外賣專用通道，除了摩托車，小型車也可以進出。
白曉知道青陽敏言在想什麽了，因爲他也想到了：“兇手用繩子把他們從這裏放下去了？”
青陽敏言：“嗯。”
姜德海：“如果真是這樣，那至少還有一個人開車接應。”
青陽敏言：“公寓樓的排查，你們還是要做的，這條線我去追。”
姜德海忙道：“我跟你一起。”
梁永強卻道：“等等。”對張強一揮手，“你去。”
張強很意外：“我？”
有點兒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姜德海。
姜德海也不樂意：“組長，不是一直都是我嗎？”
梁永強瞪他：“這一整幢公寓樓，就靠我一個人帶隊，挨家挨戶排查嗎？”
姜德海不出聲了。
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青陽敏言隻想抓緊時間，他直接從飄窗跳了下去。
驚得白曉一跳，連忙撲到窗前看下去，青陽敏言好端端地站在地上。
張強本來還想從公寓樓正門走，現在隻好也硬着頭皮，爬上飄窗。
二樓，摔不死，可也挺高的。
他畢竟不是什麽武警特警，雖然姿勢有點兒難看，兩手扒着窗台，晃蕩了一下終于跳下去了。
眼見着他們兩個要走，白曉心一橫也扒上窗台，被姜德海趕緊抱着腰拖下來。
姜德海：“你就别添亂了。”
白曉也知道自己一個上班族，這種事是幫不上忙的。
隻好對着青陽敏言遠去的背影大喊一聲：“都靠你了！”
張強緊跟着青陽敏言，走出外賣專用通道，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一條東西走向的大道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附近也沒有安裝監控。
張強叉腰左看看右看看：“往哪邊走呢？”
青陽敏言一時也吃不準。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掏出來一看，原來是白曉剛剛發了一個文件給他。
白曉朋友把朱離的畫處理好了，其實兩個小時前就已經發給了白曉，但沒想到中間發生了那麽多事。
白曉也才剛剛想起看手機，這不一看到，就趕緊發過來了。
青陽敏言看着手機屏幕，卻沒有立即點開。
張強疑惑地問：“你不看嗎？”
青陽敏言收起手機：“不重要了。”
小男孩在他的背上，揚起一邊嘴角：“這就對了，還是靠自己最好。”
青陽敏言閉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在嗅覺上。
馬路邊有各種各樣普通的氣味，也極易消散。
但屬于惡魔的臭味，可沒那麽容易消散。
數個月的疏懶，讓他花費了更多的力氣。
但終于還是在朝東的路口，捕捉到了他想要的那一縷臭味。
進出公寓樓，在102室砂仁，又在201室将朱離、金烨帶走的人，曾經在這裏停留過，所以留下了惡魔的臭味。
他之所以在這裏停留，就是爲了上車。
青陽敏言向東邊一指：“他們是往這邊走的。”
但兇手上車後，再往東，他就不能捕捉到任何臭味了。
隻能再借助正常的偵查技術手段。
“最近的、有監控的十字路口就在兩百多米開外。根據其中一個嫌犯離開公寓樓的時間來判斷，他們應該在那之後，不超過半小時就開車離開。”
“重點關注小型車，有兩名到四名乘客。尤其要注意前面正副駕駛座上的人。如果後座也有乘客，看起來會像是在睡覺，或者喝醉了酒。”
張強：“後座，你是說金烨和朱離嗎？”
青陽敏言：“嗯。不過更有可能的是，他們會被藏在後車廂裏。”
又驚又疑中，張強還是趕緊跟上青陽敏言的思路。
不等他開口要求便道：“好，我知道了，馬上辦。”
想想又問：“要不要通知梁組長他們？”
青陽敏言不假思索：“不用。我們這邊也還沒有完全确定下來。”
張強點點頭。
與此同時，公寓樓的排查也在進行中。
重案組算是精兵簡政，整個組加上梁永強自己也就七個人，分走一個張強，就隻剩下六個人。
但是并沒有像梁永強之前說的那樣，他和姜德海各帶一組開始排查，而是兩人一組。
而且姜德海還得跟梁永強一組。
姜德海隻是性格粗豪，又不是真蠢，還能不明白這是梁永強特意安排的。
但是梁永強不開口，他便也不敢随意造次。
查完一個單元樓後，梁永強停住了，姜德海心知差不多了。
“你最近跟青陽那小子走得挺近啊！”
梁永強說話的時候有點兒喘。
公寓裝了電梯，但總不至于每查一層就坐一層電梯，再說等電梯的時間還不如爬樓算了。
沒想到，就這樣還是腰酸腿軟了。
梁永強扶着腰，想想入行好像就在昨天，哪知一不小心年紀就有一把了。
就算再怎麽不服輸，體力上确實不能跟年輕人比了。
姜德海連忙扶着他：“是啊！這不是您的教導嗎？跟他合作久了，其實也不壞，是能學到不少東西。”
梁永強回頭瞥他一眼：“不壞？”
姜德海心口一哆嗦。
梁永強不光是他的老領導，也是他半個師父。
剛進重案組的頭幾年，都是梁永強自己天天帶着他。
他對着别人敢滿嘴跑火車，對着梁永強借他一個膽子也不敢。
梁永強輕輕一哼，一把撥開他扶着他的手，直起身子正色道：“知道練歌房老闆有生命危險，爲什麽不立即請求支援，而要等到你們已經到達現場，甚至自己初步檢視完了再通知？”
姜德海：“我當時也不确定啊，咱們重案組也不能說拉就拉出來。再說，我也急着趕時間。”
“等趕到的時候，才發現人都已經死了，急也急不來了，所以我就先清查了一下現場，一查完就趕緊通知了。”
梁永強：“那你至少也可以先叫張強趕過去，他才是你的正牌搭檔。”
姜德海：“我不是看他正在忙嗎？”
梁永強：“就這樣？”
姜德海：“……
梁永強給他一刀捅破：“我看你是怕又碰上第二個‘劉英’吧？”
姜德海臉色微微一變，别過臉去。
梁永強：“哼。”
“我叫你跟他行動，是叫你看住他。”
梁永強語氣嚴厲起來，“不是叫你真跟着他行動了！”
“你是一個執法者！”
姜德海微微一驚，重又擡起頭來。
……
在等待反饋的時間裏，張強把車開來接到了青陽敏言。
兩人沒等多久，反饋也到了，但結果讓張強有些意外。
青陽敏言不必他說出來，光從他的表情也知道，結果不盡如人意。
“道路監控沒有拍到可疑車輛及嫌犯。”青陽敏言道。
張強有些沮喪地嗯了一聲：“不過他們還是發了一份監控視頻過來。”
青陽敏言：“也很正常。既然嫌犯們知道從公寓樓背面的小路接走金烨和朱離，自然也知道要避開主幹道的監控。”
張強：“從這裏到最近的十字路口，隻有一條小街道。但是上了小街道以後，再怎麽走就五花八門了。”
青陽敏言：“先開過去，沿路看看。”
張強：“好。”
于是張強開車看路，青陽敏言拿起平闆自己過一遍監控。
隻有半個小時的監控，對青陽敏言來說根本不是個事。
張強才剛把車開上小街道，他就已經看完了。
半個小時裏，不是沒有小型車通過十字路口，相反還挺多，足有八輛。
但其中五輛隻有一位乘客，即司機，四男一女。
有兩名到四名乘客的，隻有三輛。
其中一輛是兩個年輕的女性，一輛是一對父子（小孩子明顯還不到十歲），還有一輛的四名乘客都醒着，還挺活蹦亂跳。
以上所有人都沒有刻意躲避監控，臉都拍得一清二楚，除非是有特效化妝級别的高手，否則不存在喬裝打扮的可能。
青陽敏言将平闆放回原位，閉上了眼睛。
張強見他好像有些累的樣子，也不敢貿然打擾，隻好自己先一邊開車一邊觀察着道路兩旁。
直到前面開始出現第一個岔路口，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出聲：“那個……”
青陽敏言已經睜開了眼睛，坐起來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走。我不怎麽熟悉這一帶。”
張強連忙道：“我還可以。”
青陽敏言淡淡地暼他一眼：“這一帶你來過？”
張強笑道：“我們當執法者的，腳底跑爛很正常，哪裏沒跑過？”
青陽敏言：“那好，那你就把這一帶都跑一遍。”
說着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