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收緊的雙手,勒得田翠脖頸上的血管都暴突起來。
青陽敏言不再廢話,一把拎起剛喘過氣來的小夥子,也如法炮制,隻手捏住他的脖子。
小夥子雙手抓緊他的胳膊,兩隻腳要踮起來,才能勉強站住。
田鳳吃驚地一頓:“你幹什麽?”
青陽敏言:“交換。”
田鳳看看田翠,回頭又看看小夥子。
和她一樣,青陽敏言絲毫不肯放松。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田翠和小夥子的臉色,都開始發绀了。
田鳳:“我已經殺了兩個人了,你呢?你年紀輕輕……”
青陽敏言打斷她:“我殺的人比你多得多。”
田鳳本能地想要反唇相譏。
但看到青陽敏言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尤其眼睛裏也沒有一絲波動,剛要張開的嘴,便不覺頓住了。
短暫的靜默裏,她感覺到一絲心悸。
青陽敏言沒有讓田鳳再猶豫下去,狠狠地一捏小夥子的喉嚨。
小夥子的悶聲慘叫,驚醒了她。
田鳳隻得松開手,改而扭住田翠。
青陽敏言也一樣。
田翠和小夥子的咳嗽、喘息交織在一起,空氣似乎都被他們割碎了。
田鳳:“你過來。”
青陽敏言無所謂,推着小夥子一起向田鳳走去。
等到他們距離田鳳還有幾步之遙時,田鳳登時阻止:“停下。”
自己将田翠也拉起來,推向青陽敏言,“你也一樣。
青陽敏言一切照做。
兩個人質都剛從窒息中解放,身形不穩地喘息着,一步一步地向對方走去。
本來就幾步的距離,卻顯得那麽漫長。
田翠凝視着小夥子。
小夥子也瞪視着田翠,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青陽敏言的聲音及時響起:“别想貿然出手,往前走。”
小夥子打了一個寒顫,隻好松開拳頭。
當他剛擡起腳繼續往前走,卻忽然驟起一陣冷風,将他撲倒在地。
他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看到田翠壓在他的身上邪惡地彎起嘴角。
他這才驚覺咽喉出的劇痛,咳出一口血,無力地歪過頭去。
不知什麽時候,田翠取下了頭上鋼質的發卡,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咽喉。
青陽敏言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與此同時,田鳳發出一聲憤怒的慘叫,直撲向田翠。
他急忙阻攔,幾乎與田鳳同時抓到田翠。
但對峙的局面并沒有出現。
因爲田鳳的力氣大得吓人,青陽敏言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從田翠的皮膚裏劃過。
田翠被硬生生地扯了過去。
如果不是青陽敏言力量稍弱,恐怕她會就此被活活撕開。
但即便這樣,她也沒有多活一秒。
溫熱的血珠,還沒來得及從青陽敏言的指尖滴落,空氣裏就響起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清脆聲音,田翠的脖子,被田鳳單手折斷了。
青陽敏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田鳳喘着粗氣,一松手,田翠的屍體軟趴趴地癱倒,整張臉都埋在了地上。
田鳳自己也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還想演多久?”
田鳳順着聲音看向青陽敏言,青陽敏言卻在看着死去的田翠。
田鳳滿面疑惑:“你在說什麽?”
青陽敏言一把将她抓住。
田鳳大吃一驚,她剛剛都沒看清他的動作,那之前她又怎麽從他手中奪走田翠?
青陽敏言:“你那‘神奇的力量’已經被收回去了。”
“被收回去?”田鳳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被誰?”
青陽敏言的視線,再次垂到田翠的屍體上。
田翠的屍體忽然動起來,抽搐一樣。
田鳳驚得連呼吸都忘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從田翠的身上,爬出來一個像怪物的男人。
他的頭和田翠一樣,也是扭斷的,但他自己咔嚓一聲就把頭扭正了。
待到他滿臉是笑地轉過身來,田鳳再也支持不住,兩眼一黑,軟綿綿地昏死過去。
“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面了。”男人笑。
青陽敏言微微用力地說出他還沒有被惡魔附身前的名字:“喬志新。”
喬志新的笑容擴大了。
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很奇特。
五官仍然保留着原來的模樣,神态、氣度卻大不相同。
原本的他是個吃辛苦飯的、處處受氣,眉眼間總有一種畏縮、平庸。
而現在的他竟然有一種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嚴。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其實隐藏在田翠的身上的?”
他問。
青陽敏言:“你一直都僞裝得很好。坦白講,我一直以爲你隐藏在田鳳的身上,直到你故意激怒她。”
喬志新:“哦……“‘笑貧不笑娼’?果然是刻意了一點兒。”
青陽敏言:“隻怪你太想讓她殺死田翠了。”
喬志新用微笑默認。
青陽敏言看向田鳳:“現在你的‘食物’成熟了。有本事,你就吃啊!”
喬志新:“我還以爲你真的想救人呢?”
青陽敏言:“已經都是砂仁犯了,無所謂。你不吃嗎?”
喬志新的微笑變得得意起來,青陽敏言不覺蹙起眉頭。
他沖着青陽敏言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嘴巴:“你又想趁我消化‘食物’的時候,對我強行下手?”
“對了。”他問,“你的惡魔呢?”
青陽敏言:“這次不用他。”
“你很自信啊。”
喬志新也很自信,“不過我有一個強烈的預感,你也不會對我出手,而且這次,你還會讓我慢慢吃完。”
青陽敏言眼睛危險地眯起。他的自信讓他很不舒服。
無論是小男孩,還是他自己,什麽樣的危險都不必害怕。
除非……忽然心頭一悚:白曉到現在都沒有跟他聯系。
他連忙掏出手機,打給白曉,白曉沒有接電話。
他的臉色沉了下去,趕緊又打給朱離,依然沒有人接。
喬志新:“現在你我纏鬥,我的損失不過一頓‘美食’,你的損失可就大多了。”
青陽敏言捏緊了手機。
當手機裏,再次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他唯有一咬牙,轉身離開。
樓道裏靜悄悄的,房門也是打開的。
青陽敏言隻站到門口,就看見了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白曉。
天還沒有黑,窗簾在暖暖的微風裏拂動,陽光依然灑滿了每一間房,每一個角落。
一切都在甯靜中如常,但唯獨沒有了朱離。
青陽敏言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一瞬間,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該做什麽。
除了倒地不醒的白曉,房裏的擺設沒有一絲淩亂,看不出丁點的異常。
微醺的夕陽染紅了白色的窗簾,溫暖的清風,不停地在空蕩蕩的房裏流動,就好像朱離隻不過是暫時離開了。
也許是出去買東西,也許就隻是出去散步……
但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念頭一跳出來,青陽敏言終于驚醒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白曉面前,一把将他翻轉過來,粗魯地拍了拍他的臉。
“啪啪”的脆響裏,白曉的臉很快紅了,有點兒痛地皺起眉頭。
“朱離呢?”
青陽敏言等不及他慢慢清醒,又搖了搖他的肩膀。
白曉腦袋還有點兒沉,但一聽到“朱離”兩個字,就像通了電一樣,登時清醒許多:“朱離?”
他連忙四處掃視,“朱離呢?”
青陽敏言就知道白問了,但現在也隻能問他:“你好好想想,發生什麽事了?”
白曉也有點兒亂,努力地回想:“我們正在等我朋友處理畫稿的結果,忽然物業來人說,樓下的業主投訴我們漏水,我去開門……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啊,對了!”
白曉又想起來,“金烨呢?金烨怎麽也不見了?”
青陽敏言沒想到還有這個人:“金烨?他怎麽也來了?”
白曉:“是我打電話給他的。你說你會去找惡魔作祟的案子,無非是從執法者那邊入手,但金烨是私人調查員,他也有他的門道。多一條線總是好的。”
白曉看了看青陽敏言的臉色:“怎麽,我不應該叫他嗎?”
事已至此,青陽敏言也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
先打電話給朱離,不出所料關機,打給金烨也一樣。
白曉詫異地問:“你怎麽知道金烨的手機号?”
青陽敏言一邊說一邊再打給物業:“從朱離的手機上看到的。你的手機号我也有。”
白曉:“……”
手機很快通了:“喂?”
一道年輕的男人聲音剛傳過來,就被青陽敏言打斷了。
“是你們派人來X幢201室的嗎?”
男人有點兒懵:“什麽?”
青陽敏言:“201室的主人叫朱離,101室投訴她家漏水。”
男人連忙道:“請稍等。”
傳來“嘩嘩”地翻動紙張的聲音,很快便回道:“沒有。”
青陽敏言一點兒也不意外。
隻不過這個确定的流程,還是不能省。
“101室是投訴過。”
男人又道,“但投訴的是對門102室,有異味。”
青陽敏言眉頭不覺輕輕一動:“什麽時候?”
男人說了時間,正好跟白曉昏迷相差幾分鍾。
雖不知道兩件事有沒有聯系,但就連白曉也覺得時間太相近了。
青陽敏言:“你們去查102室的結果是什麽?”
男人有點兒好笑:“沒什麽,是他家的冰箱壞了,新殺的一條大頭鲢臭了。”
青陽敏言:“你們進去看了嗎?”
男人很無奈:“隻是魚臭了,還用得着進去嗎?人家态度也挺好的,一口答應馬上處理掉。”
青陽敏言明白了:“所以你們沒有進去。”
男人:“呃,是……”
青陽敏言随即掐掉通話。
見他擡腳就往外走,白曉連忙也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青陽敏言看他一眼,欲言又止,還是轉頭先走了。
102室就在樓下,就在青陽敏言家的正下方,但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裏。
這家住着一個單身的年輕男人。
青陽敏言和這個男人的交集,僅限于碰到面點個頭而已(而且還是人家單方面地向他點頭),其餘的情況他一無所知。
門鈴“叮咚叮咚”響了好幾遍,門裏一直沒有回應。
但青陽敏言和白曉站在門外,也聞不到任何的異味。
白曉等不下去了:“叫物業來吧?”
青陽敏言:“不用。”
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鋼絲發卡掰直了,當着白曉的面,插進了102室的門鎖鎖孔裏。
白曉還有點兒擔心:“這可是防盜門……”
話音剛落,就聽門鎖裏傳來“咔嚓咔嚓”的清脆轉動聲,鎖已經開了。
說句不誇張的,他就是拿鑰匙開門,都不一定有這麽快。
白曉目瞪口呆地道:“這不是,防盜門嗎?”
青陽敏言:“百分之九十的防盜門并不能防盜,隻是看起來門很厚,鎖很結實而已。如果是專業的開鎖工具,我可以開得更快。”
白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