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不否認:“我就是騙騙人,我也沒砂仁放火。之前那一個,也是對方先挑釁的,不能怪我。”
姜德海先忍住:“車健那兩個人都死了。”
郭鵬一驚:“怎麽會?”
姜德海:“車健去刺殺真龐豔,發現不是你就中止了。但車健回到家裏。”
拿起那個人的照片。
“被他殺死了。我猜,他是真以爲被車健刺殺到住院的是你吧!沒想到正好被我們堵個正着。他慌不擇路,摔下了樓梯。”
郭鵬愣了一愣,随即道:“那也不關我的事啊!又不是我叫他們砂仁的。”
張強:“你把他們當炮灰啊!這也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
郭鵬:“話不是這麽說的,我不是不知道會這麽嚴重嗎?”
姜德海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忍住:“你到底爲什麽要假冒劉英?她是你第一個假冒的人。”
他緊緊地盯着郭鵬,目光如炬,“真的隻是靈光一閃?”
郭鵬漸漸地不自在起來。
姜德海:“初中的時候,你們不是狠狠地打過一架?你家還鬧到學校去了,也沒用。”
“你臉都丢盡了吧?”
姜德海哼出一聲冷笑,“一個男的,打不過一個女的。”
郭鵬臉色一僵,之前的老神在在不見了。
姜德海趁勢道:“不過也很正常啊,誰不知道你就是個……”
停了一停,故意一字一字地吐出來,狠狠地刺激他,“娘娘腔。”
果然。
郭鵬登時面目猙獰,猛地跳起來,伸手就要去抓姜德海。
姜德海早有防備,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擰。
砰的一聲,另一隻手将郭鵬一腦袋按死在桌子上。
郭鵬掙不開,臉紅脖子粗地喊:“放開我!執法者打人啊!”
姜德海絲毫不松:“有監控的知道嗎?從頭到尾都拍着,是你企圖襲警,才被我制服的。”
郭鵬不想吃眼前虧:“不就是上學時候那點兒破事嗎?我說不就行了!”
姜德海狠狠地松開了他。
郭鵬:“是,我是一直恨她。”
指着自己臉頰靠近下巴的地方,“看見了吧,這兒有條疤,是她抓的。”
又卷起袖子,“還有這兒,也是她咬的。”
“當初被她咬得血直流,你知道嗎?”
“可是這些還是小事。她害得我在别人面前擡不起頭來!”
“那件事鬧得全校都知道,她家一個道歉都沒有。”
“我本來成績也是不錯的啊。考個好點兒的高中,也能上大學的。”
“可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你讓我還怎麽讀下去?”
“她倒好,該上大學上大學,該找好工作找好工作!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她把我一輩子都毀了,我還得賠個笑臉,每天眼睜睜地看着她快活。”
“我他媽能不恨她嗎?”
姜德海捏緊了拳頭。
張強都看不下去:“你有什麽資格恨她?你就恨她不肯給你欺負。”
郭鵬:“誰欺負她了?不就是同學之間開開玩笑?”
“我不也被人開過玩笑?我像她那樣了嗎?”
“她自己玩不起!”
“沒錯,我就是故意假扮她的,我就是想把她名聲搞臭,我看她還裝什麽裝?”
“你叫她告我……”
姜德海再也聽不下去,呼的站起來,一拳揍翻了郭鵬。
郭鵬嘴角滲出了血絲,捧着個臉有點兒茫然地看着姜德海。
他是真不明白,爲什麽姜德海的身上,會有如此澎湃的怒氣。
姜德海死死地瞪着郭鵬,胸口劇烈起伏,最終,他還是強壓下再揍郭鵬一拳的強烈渴望。
他扭頭走出去,狠狠地甩上了門。
門外,青陽敏言正站在不遠處,後面跟着朱離。
姜德海僵硬地擠出一抹笑:“我的表現又不夠冷靜了。”
青陽敏言:“我沒有那麽想。”
“其實我很贊同你說過的那句話。缺乏最起碼的共情能力,不是冷靜,是變态。”
“沒有最起碼的共情能力,也不會懂得什麽是正義
“你很好。你是個好執法者。”
姜德海還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青陽敏言已經調頭走了。
朱離匆匆地丢下一下:“不用送我們了,我們自己回去。”
便也緊緊地跟上了青陽敏言。
……
回到公寓,四周已是黑沉沉的一片。
走廊的感應燈也沒有亮。
前幾天就有點兒不太靈敏,看來現在是徹底壞了。
朱離:“那個郭鵬,他是被惡魔降臨的‘犧牲嗎?可我這次還是沒作畫。”
青陽敏言:“不,他沒有被惡魔降臨,他就隻是個人渣。”
朱離:“那喬志新呢?”
青陽敏言:“在他被郭鵬假冒劉英欺騙後,應該是産生了某種惡欲,招喚來了相對應的惡魔,教唆真兇報複劉英。”
朱離:“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抓到他。”
看一眼青陽敏言,“不過,抓到了郭鵬,姜警官的心結,也應該能打開了。”
青陽敏言也看了朱離一眼。
似是要開口,卻還是連嘴都沒張,隻管向自己家走去。
朱離最不喜歡他這扭扭捏捏的樣子,一把将人拉回。
“對着姜德海的時候,你不是挺坦誠的嗎?怎麽對着我就不行了?”
青陽敏言輕輕撥開她的手,微垂下頭,也不再躲避和她直視。
“你以爲心結是這麽容易打開的嗎?”
朱離莫名覺得,他有一種責備她的意思在裏面。
“有什麽話你直說好了。”
但她不會退縮,自覺問心無愧,“這些天,我看你就是憋着一肚子的話吧?”
青陽敏言輕輕地抿了一下嘴:“沒有一肚子,就隻有一句話。”
朱離:“問啊!”
青陽敏言:“你知道黎叔?”
朱離一下子呆住了。
她沒料到青陽敏言會問這個問題。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并不心虛,卻也有一絲慌亂。
很像寒風陣陣的大雨天,你爲某個人準備好了雨傘、幹毛巾、熱姜湯……
他卻問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今天會下雨?
好像是你故意制造了這場雨似的。
而随着她的沉默,青陽敏言注視她的眼神,也變得幽深起來。
……
時間在沉默中一點一滴地逝去,不變的,唯有包裹着朱離和青陽敏言的黑暗。
朱離覺得有點兒委屈:“我是聽說過黎叔,可也是從你那裏先聽到的。”
青陽敏言的眉尖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