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便啊地張開嘴，讓朱離一塊一塊地叉給他吃。
“沒告訴我家裏人吧？”他就擔心他爸媽瞎操心。
朱離：“放心吧。我就給你單位請了假，你的同事們說要來看你，都被我勸住了。”
白曉看朱離：“你勸他們就真不來了？”
然後“唉”地大歎一口氣，“真是塑料同事情。”
朱離看在他還是傷病員的份上，強忍着沒送他一個白眼。
“啊，對了！”
白曉想起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得通知，“你有沒有告訴金烨？”
金烨……
白曉那個大學同學，以前做過執法者，現在是私人調查員，前不久，還幫她查過青陽敏言。
朱離一愣：哎呀，倒真給忘了！
“你通知他幹什麽？”
她問，“想讓他調查這次的事嗎？”
白曉啧了一聲：“我調查這破事兒幹什麽？我是擔心那個瘋子又追到醫院來，得有個人保護你啊！”
朱離心口一軟。
明明也沒說多少話，卻忽然覺得有些詞窮。
白曉知道她不習慣，便欲蓋彌彰地道：“不光是爲了你，我也需要啊！”
朱離方笑出來，點點頭：“也是。”
“好吧，我這就……”
她掏出手機，正要打給金烨，卻聽病房門咔嗒一聲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火腿！”
白曉兩眼放光地叫着友人的愛稱。
“沒事吧？”
金烨皺着眉頭往裏走，“怎麽弄成這樣？”
小男孩從病床上跳下來，很好奇地迎上新來的陌生人。
金烨剛要從他身邊走過，卻見他一個猛撲，像隻調皮又輕盈的小貓似的，摟着他的肩膀，轉到了他的背上。
朱離的一顆心，頓時咚地一跳，趕緊瞪了他一眼。
但小男孩自然不會理睬她，反而變本加厲地緊盯住金烨，臉近得幾乎要貼上去了。
金烨還是一無所覺，背着小男孩坐在病床邊：“我剛剛正好路過你們公司，想找你就近喝一杯，結果你同事告訴我你住院了，還說不希望有人打擾？那怎麽行，我必須來打擾啊！”
白曉感動得就差淚眼汪汪，一把抓住金烨的手：“這才是真感情啊！”
于是，很激動地将來龍去脈從頭到尾講一遍。
重點部分，必須碎碎叨叨地再重複幾遍。
“就是說你們被兇手盯上了。”
金烨神情嚴肅，“而且這個兇手有點兒異常。”
朱離對他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難爲他能從一堆口水裏撈到重點，調查員的專業素養着實過硬。
金烨：“我看這幾天，我還是留在醫院陪你們吧。”
白曉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金烨就這麽仗義，再次感動得要死：“火腿……”
“你什麽都别說了。”
金烨一口打斷，“你說什麽都不管用，我不會走的。”
白曉：“……”
要不是他現在不能動，真想一頭埋在金烨胸口。
“放心吧。”
金烨轉頭笑對朱離，“我會保護你們的。”
朱離微窘。
這個愛屋及烏，真是受之有愧。
她也不太會說感謝的話，隻能盡力回人家一個微笑。
可隻笑了一半，便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小男孩趴在金烨的背上，一直也沒閑着。
像隻貓似地聞來聞去也就算了，剛剛更是幹脆張大嘴巴，亮出雪白的尖牙，一口咬在金烨的脖子上。
朱離看着都覺得疼。
金烨卻還是一無所覺，反倒有些奇怪地看着朱離：“你沒事吧？”
朱離：“……”
她才想問他沒事吧？
小男孩咬着金烨的脖子不放，還在來回地磨牙。
金烨微微皺起眉頭，似乎終于有了點兒感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朱離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手，穿過了小男孩的腦袋。
“奇怪……”
他偏過頭，輕輕地轉了轉，“怎麽突然有點兒酸痛？”
朱離隻能趁他不注意，拼命地瞪小男孩。
有前車之鑒，本來也沒指望能多有用，隻要他别太頑皮就好。
但這次，小男孩沖着她邪惡地一笑，“嗖”的一下不見了。
……
……
出租車在平穩地駛向目的地。
青陽敏言則有些無聊地看着窗外。
離開執法局快半個小時了，目的地也越來越近。
那些林立的高樓大廈，其中的那一幢就快看到了。
“喂，找到目标了？”
身前響起小男孩的聲音，他正像貓一樣蹲坐在他的腿上。
青陽敏言早就習慣了他的來去自如，依然目不斜視地看着窗外：“嗯。”
“執法者們呢？”
小男孩跳到旁邊的座位上，伸了一個大懶腰。
雖然他知道，青陽敏言一定會把一切都處理好，根本不需要問。
但每次如同精彩遊戲一般的刺激感，還是會讓他樂此不疲。
青陽敏言：“他們去查那個保姆了。”
小男孩：“然而那個保姆并不是真兇。”
青陽敏言：“隻要調查清楚兩次案發時，她都在做什麽，應該會很快發現不在場證明。不過這段時間，對我們來說已經夠了。”
小男孩：“你想好‘名字’了嗎？”
然後想起朱離。
“這次她才畫了兩張畫，反正我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青陽敏言：“足夠一試了。”
……
……
他回來時，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
幹這一行，就得适應不規律的工作休息，能這個時間回來就算不錯了。
屋子裏漆黑一片，隻有窗外的燈光，和月色漸漸地浸染進來。
即使不開燈，也足以看清所有的陳設。
他扭了扭發酸的脖子，走去吧台的迷你冰櫃裏拿出一瓶冰酒，給自己倒上一杯。
清甜的液體帶着一絲凜冽，從嚨頭滑到腸胃，掃去一些白天積攢下來的煩躁。
他享受地笑了笑，又倒了一杯冰酒，往旁邊輕輕一推：“等很久了吧？”
青陽敏言從陰影裏走出來，端起那杯酒，輕呷一口：“還好。”
陰影裏還傳出小孩子的嘻笑，忽然竄出一道黑影——
小男孩蹲坐在了吧台上。
他的眼睛在夜色裏發出碧綠的瞳光，瞳光的中心掩映着一道高挑、美麗的女人身影：江允。
“我還以爲你們會先懷疑保姆。”她笑。
青陽敏言：“執法者們是在懷疑她。”
江允：“那你爲什麽會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