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在浴室裏淋浴,但水溫越來越高,可女主因爲受到詭異力量的幹擾,一點兒也沒察覺。
所幸洗的時間不長,她就出來了,對着鏡子才發現自己被燙傷了,大聲驚叫。
當然不會真的拍全。
隻要讓演員穿抹胸的泳衣,拍一下胸口以上,再拍一下大腿以下,而且還隔着玻璃門。
最後出來對着鏡子驚叫。
也不必拍到臉,隻要小腿以下,拍到演員吓得浴巾掉在地上就行了。
全程無台詞無表演,真正隻要會洗澡就行。
等顔敏換好泳衣,導演就更滿意了,連陳融都很意外。
她平時總穿個襯衫、牛仔,看起來沒幾兩肉,沒想到内有乾坤。
拿掉眼鏡後,雖然眼睛有點變形,但也不是很難看。
大家都在娛樂圈混久了,練了一雙火眼金睛,百分之九十九的天生麗質都是“後天努力”。
顔敏這底子,好好打點打點,雖然跟賴雅潔不能比,可也比江允更配得起天然美人了。
陳融以一個資深經紀人的眼光盤算。
會不會他以前也太跟着賴雅潔一個鼻孔出氣了?
現在賴雅潔都走了,他是不是也該爲将來的事業做做打算?
想到這裏,見顔敏被自己打量得手足無措,便難得好聲好氣地道:“好好表現。”
顔敏目露愕然,但趕緊道:“陳哥放心,我一定盡全力。”
陳融點點頭,看着她又給導演打了個招呼,方走到鏡頭前面去。
其實她也挺懂事的啊!
陳融心想。
花花腸子誰沒有,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不就行了。
拍攝開始了。
花灑猛烈地灑着熱水。
當然隻是正常溫度的熱水,不可能真用滾燙的開水,後期再多加些蒸汽就行了。
顔敏在氤氲的熱氣裏微微擡起頭,讓熱水灑在臉上,然後慢慢地,很享受似地轉了一個身。
這是她自己加的動作。
但導演覺得很不錯,帶着笑意看了陳融一眼。
陳融也笑了。
這時,顔敏拉開玻璃門,很漂亮地繃着腳尖走出來。
但導演和陳融臉上的笑,卻在一瞬間,不約而同地僵住。
顔敏依然一無所覺,臉上還帶着一種浴後的惬意,閉着眼睛拿起浴巾。
陳融渾身一抖,頓時大叫:“别擦!”
但是已經晚了。
顔敏隻是輕輕一擦臉,整張臉頓時變得血肉模糊,生生地脫掉一層皮。
鮮血順着她的脖子直往下流,流到幾分鍾前還曾讓導演和陳融覺得内有乾坤的胸部。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出慘叫,片場刹那間混亂成一片……
有人在哭,有人撞翻了器材,有人在高聲喊着:“快,快叫救護車!”
而顔敏一無所覺。
她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紅通通的,像被開水燙過一樣。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繼續擦拭肩膀,又是一大塊皮膚脫落。
陳融沖上去,一把抓住顔敏的手。
因爲用力過猛,兩個人都跌倒在地。
“别演了!”他大喊。
顔敏血肉模糊的臉上,依然有惬意,微微側過頭,好像昏睡過去了。
陳融喘着粗氣目不轉睛地看着顔敏,抖着嗓子叫道:“顔敏?”
顔敏一動不動。
陳融心頭咯噔一響,猶豫地伸出手,又縮回去,幹巴巴地咽了一口口水後,還是鼓足勇氣,把手伸到顔敏的口鼻間。
一片死寂。
他驚喘一聲,連滾帶爬地退開。
……
病房裏,朱離卻在同一時刻陡然睜開眼睛,直挺挺地坐起來。
青陽敏言微微一驚,就聽小男孩興奮地道:“來了,她又要畫畫了!”
朱離光着腳下了床,在病房裏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麽。
小男孩明白了:“哎呀,她在找她的電腦,可這裏是醫院啊!”
青陽敏言:“隻要能畫就行了。”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隻素描筆,這還是爲了上她的美術課專門準備的。
朱離接過素描筆,牢牢抓在手中,轉頭就在雪白的牆壁上,飛快地畫起來。
墨黑的筆頭,和雪白的牆壁不停地摩擦。
發出細微的、有如春蠶啃食桑葉一般的沙沙聲,白色的粉末不停地掉落在牆根。
可能是換了一塊巨大的“畫布”,朱離的動作也變得大開大合。
但在細膩的地方,又馬上會伏下身子,仔細地加工。
快速而有節奏的作畫,簡直像是某種有魔性的舞蹈。
配合牆壁上越來越清晰的圖畫,給青陽敏言帶來了很大的視覺沖擊。
四分三十七秒。
朱離完成了最後一筆。
素描筆從她手中掉落時,她也像失去靈魂一樣,軟倒。
青陽敏言一把接住她,将她抱回病床,再回過頭來,好好審視這剛剛完成的壁畫。
小男孩也跳上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腦袋上,以平視的角度看向畫面的中央。
面的内容幾乎和上次一樣。
雖然這次條件有限,隻能是黑白畫,但那細膩的光影交錯,樹葉微拂、溪水清澈的感覺,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唯一不同的是,正在沐浴的少年變成了一架骷髅。
它仍然擺着一模一樣的姿勢,骨架上還有極少量的殘存血肉。
手機鈴聲尖銳地響起,梁永強打來的。
青陽敏言看着畫裏的骷髅,接起電話,梁永強的聲音随即傳過來:“顔敏死了。”
青陽敏言:“五分鍾前?”
梁永強愣了一下:“對。”
看來朱離作畫的時間,确實是案發的時間。
青陽敏言坐着警車到達片場時,片場仍然沒有從駭人的混亂中恢複過來。
幾個接受警方問話的人,更是臉色發白,坐立不安。
青陽敏言對他們都不感興趣,徑直走向陳融。
陳融面無人色,兩隻眼睛又呆又緊張。
梁永強正帶着姜德海親自給他問話,但他根本沒聽進去,隻顧碎碎叨叨地自言自語。
青陽敏言走得近了,才聽清楚他說的是:“漂白劑,怎麽會是漂白劑……”
他也受傷了。
撲過去阻止顔敏的時候,他的雙手難免也沾到了一些。
但并不嚴重,隻有輕微的化學灼傷。
醫護人員已經給他處理過了,可是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就大了。
“先等會兒吧。”
梁永強歎氣,“讓他緩一緩。”
姜德海拿了一瓶水給陳融,片場現成的。
陳融仰頭就喝,衣服濕了都不管。
青陽敏言便越過去,還是按照自己一貫的風格,先去看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