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發什麽神經?”
馬長森不在,他也沒多少可顧忌的。
“你算什麽東西!連幾句台詞都不會念的傻逼,還敢拿我撒氣?”
江允也沒把陳融放在眼裏:“幾句台詞算個屁,反正都是後期配音。我以前數一二三都沒被打過,還不是倒了你的黴!”
陳融:“關我屁事!”
江允:“誰讓你那天,當着執法者的面打電話!你倒裝好人,我和馬總全被蒙在鼓裏。”
想起那通電話,暴露了太多不該暴露的,陳融的怒火,不覺地少了三分。
其實這幾天,他自己也是又擔心又後悔,生怕馬長森拿他開刀。
沒想到馬長森一直沒現出什麽端倪,卻在今天這樣處理。
要不怎麽說,老闆就是老闆?
顔敏看情形不對,便想默默地退走。
早被江允看到,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你當時也在場吧?”
江允踩着足有十公分的細高跟,站到顔敏面前,比她高了半個頭。
“你也故意不出聲,就是想看我的笑話嗎?你也配!”
顔敏低着頭,聲音很小:“沒,沒有。”
陳融冷笑一聲,借題發揮:“她還真配。你别忘了,她進公司比你早,而且人家得過全國總冠軍,比你可強多了。”
江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剛剛那一冰袋算是偷襲,你現在叫她當面鑼,對面鼓地甩陳融一巴掌,她也有顧忌。
畢竟她是地位未穩的新人。
陳融是兩朝元老,帶的藝人不是一線的,就是即将成爲一線的。
剛開始的時候,公司也曾希望由陳融帶她,江允也滿心歡喜。
以爲馬長森開口,等于就是定下了,哪知陳融一口回絕。
由此兩人種下芥蒂。
一個一心要出這口惡氣,一個斷然不肯買她的賬,這才愈演愈烈。
遲早有一天,她何止要用手甩在他的臉上,她還要用腳踩在他的臉上。
看他那張油膩膩的肥肉臉還笑不笑得出來。
但是今天……
江允突然回頭,一巴掌甩在顔敏臉上,又響又脆。
“我管你以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她一邊說,一邊瞥向陳融,“但現在還不是要乖乖給我做事。”
見陳融臉色微微一僵,江允便自得地一笑。
顔敏臉上火辣辣的,低聲道:“我知道。”
她怎麽會不知道,這一巴掌看起來是江允給她的,實則是陳融給她的。
人生如戲。
就在剛剛過去的幾分鍾戲裏,她完美地演繹了什麽叫食物鏈的底層。
馬長森教訓江允,江允開撕陳融,陳融拿她顔敏做炮灰。
走了一個賴雅潔,但什麽都沒有改變。
“好了,你也該鬧夠了。”陳融半硬半軟地提醒江允。
“别忘了馬總可不會跟我們計較,誰讓你才是他重要的投資呢?”
江允他一眼,喝斥顔敏:“還不快給我冰敷!影響我拍戲,你擔得起嗎?”
顔敏不敢耽擱,連忙撿起冰袋重新用毛巾包好。
正要往江允臉上敷,卻被江允一把推開。
“髒死了!”
她沒好氣地瞪顔敏,“你是瞎了嗎?沒看見剛剛碰到多髒的東西了?”
陳融忍住了氣,卻沒忍住臉上的豬肝色。
顔敏低着頭,急急忙忙去冰箱換新冰袋,聽到陳融低聲地咒罵。
“我看你才髒死了,就該像賴雅潔一樣,拿漂白劑泡個澡才行。”
借着冰箱門的掩飾,顔敏悄悄地揚起了嘴角:“沒錯,你也一樣。”
……
青陽敏言下午才回到學校,而朱離的美術課,上午就教完了。
吃飯的時候,隻要離老師們用餐的地方遠一點兒,這一天,他就可以完美避開那個固執又麻煩的女人。
可是跑得了龍王跑不了廟。
就算他在超市逛再久,家總是要回的,還跟她住對門。
青陽敏言拎着一袋子生活必需品,站在樓下仰望着朱離家的陽台,忽然有些明白,古人爲什麽會有望洋興歎這一說。
一隻小狗呼哧呼哧走到他腳邊,停下來歪頭望着他,好像在奇怪他怎麽還不進去。
這時,住在一樓的主人,在家門口喊了它一聲,它立刻昂首挺胸地飛跑進去。
青陽敏言不由得失笑。
他什麽時候會因爲别人,而影響到自己了。
上樓,開門,一切都很順利。
對門并沒有突然打開,鑽出一個表情冷淡、隻紮條馬尾辮的女人。
青陽敏言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對門依然毫無動靜,方走進自己家。
“今天回來得也挺早的嘛。”
小男孩坐在客廳裏的桌子上,晃着兩條腿,“天都沒黑呢!”
青陽敏言微微愕然:“你怎麽沒在她那裏?”
各自說完,兩個人不由得都是一靜。
青陽敏言默默地把袋子放到桌子上。
小男孩竟然很感興趣地——翻看,他以前明明對人類的食物,都很厭惡的。
還不到半個月,怎麽都好像習慣了某些變化?
小男孩掏出一隻酸奶,皺着臉聞了聞:“她出去了。”
青陽敏言:“這麽晚,去哪裏?”
小男孩:“不知道。她不讓我跟着。”
青陽敏言都有點兒驚奇了。
小男孩放下酸奶,挑起眼角問:“怎麽了?”
青陽敏言輕哂:“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她不讓你跟着,你就真不跟着了?”
小男孩的臉色冷下來,貓一樣的眼睛裏,忽然閃過一道碧瑩瑩的光。
“砰”的一聲巨響!
一道疾風,從青陽敏言的臉頰邊堪堪刮過,打得他身後的牆壁龜裂開來。
牆灰飛騰中,裂紋的中心嵌着一隻變形的酸奶瓶,乳白色的液體,從破裂的地方慢慢流淌出來。
與此同時,青陽敏言的臉頰上,也現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很快沁出一滴血珠,沿着他森白的皮膚蜿蜒而下。
小男孩餘怒未消地盯着他也冷下來的臉,“嗖”的一下不見了。
……
朱離捧着剛出鍋的炒酸奶,一邊吃一邊等。
不遠處,白曉剛停完車,人模人樣地拎着公事包走過來。
太陽金紅色的餘晖,照得他頭發有點兒閃閃發亮。
恍惚中,還真有幾分像漫畫裏走出來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