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無從比較。那就隻有人物了。
“會不會這三張畫裏的人,是同一個人呢?”
朱離完全是靠猜測的。
白曉抱着胳膊,一臉嚴肅:“有這個可能。可是單從畫面是很難判斷的。第一張是一個少年的正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臉。”
“可是第二張就變成了背影,又幾乎融在了黑暗裏。第三張就更難說了,隻不過是迷霧裏一個變形的影子而已。甚至都不能肯定,那是不是一個人影。”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第三幅畫。
無論是色彩還是内容,第三張畫,無疑都是最灰暗、最模糊的。
迷霧的中間,隐隐約約有一個扭曲的人形影子。
那影子,又仿佛是迷霧的中心點一樣,所有的迷霧都在朝它旋轉着凝聚,似乎能把整個世界都吸進去。
人形影子扭曲得很嚴重,就算說它是人,無論是頭,還是四肢,都不可能是正常人的比例。
因爲沒有可靠的參照物,所以沒辦法确定那個人影大概有多高。
但四肢比較長,給人一種粗壯的感覺。
身體後頭還兩大片可疑的陰影,從顔色上看,比迷霧的顔色要更深一些。
或者什麽也不是,就是一團比較濃重的迷霧。
“不對。”
朱離不覺脫口而出,“如果三幅畫裏的都是同一個人,那麽第三幅畫裏的人影表現出來的體形,也未免相差太多了。”
白曉一怔,随即也同意地點了點頭:“也對。無論第一幅還是第二幅,都是一個身材纖瘦的少年,隻有這第三幅……”
這詭異的畫,着實讓人理不清頭緒。
兩個人對着那幾幅畫冥思苦想。
直到服務員端上了最後一道菜,才回過神來。
饑餓的感覺也随之回歸,兩個人先拿起勺子吃起來。
“哎?”
白曉忽然想起來,“先不提這些畫都畫了些什麽,不如先想想,你怎麽會畫出這些畫來。”
朱離也被一下子點醒,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每次作畫,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白曉皺起了眉頭:“認識你這麽多年,也沒聽過你有病啊?”
朱離:“呸!你才有病。”
白曉:“可是人不會無緣無故有變化的。會不會是你最近遇到了事情,才引發了這種改變?”
朱離的筷子不覺一停。
要說變化,最近最大的變化就是……
難道是跟汪友亮有關的那件案子?
這樣一想,心裏頭更是一動。
好像畫出第一幅畫的那天,正好是發現第一具屍體的那天。
坐在對面的白曉,見她忽然變了臉色,也不覺停住了筷子,小心地問:“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朱離給他一問,又悚然回神。
定了定心,連忙将前後都告訴了白曉。
“我記得那些執法者說過,”她說。
“每具屍體被發現時,死亡時間都不超過十二小時。也就是說,第一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正好是在前一天深夜或者當天淩晨時。我第一幅畫正好也是在那段時間。”
白曉也吃了一驚:“你懷疑,第一幅畫的作畫時間,正好是第一個死者死亡的時間?”
腦子一動,又跳出一個想法,“難道,是因爲這些謀殺發生了,所以你才開始……”
朱離本能地心口一涼:“不會吧?”
白曉:“怎麽不會?那……‘小醜殺手’。執法者怎麽也找不到失蹤者的屍體,後來有一個靈媒說,要到來年的春天才能找到,又說好像看到受害者們圍成了一個圓圈。”
“後來,執法者不就是在來年春天才發現了屍體嗎?而且屍體被發現時,正是被排成了圓圈。”
這個案子朱離也知道。
“就算有,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吧?”
她還是覺得離自己太遙遠了,“如果我有這種能力,早就該出現了吧。咱們市又不是今年才有謀殺案。”
白曉撓撓頭,又問:“那除了會不知不覺地畫出這些畫,還有其他的奇怪迹象嗎?”
朱離搖搖頭:“完全沒有。”
白曉便哦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口飯:“那就這麽先過着吧,看看以後還會不會畫出更明确的東西來,也說不定就到此爲止了。”
朱離冷哼一聲,說了一句大反話:“您可真關心我。”
白曉嘿嘿一笑:“那不然怎麽辦?難道要我天天盯着你啊?”
朱離不由得哎了一聲,倒被點醒了:“這倒是個好主意!”
“啊?”
白曉吓一跳。
朱離狡黠一笑,她和這位竹馬早已是熟之又熟,也不必在意太多男女之防。
“當然不是真讓你二十四小時都盯着我了。你隻要晚上仔細觀察點就好了。”
說着,她起身,“今晚把自己打包好,我家鑰匙你有。我要是回家看不到你在地闆上蹲着等我,這個星期的畫稿就沒有了!”
白曉啊了一聲,哀怨地控訴:“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朱離理也不理他,狠狠地刨完了飯,嘴一抹。
又朝他信誓旦旦地瞪了一眼,就趕去上班了。
……
錄音裏,少年的聲音正哭喊着求救,便陡然聽到“咔嗒”一聲,一切再度歸于沉靜。
這是昨天,打到汪學忠手機上的那通電話的錄音。
雖然梁永強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開始錄音,但是前面還是漏掉了一些。
青陽敏言的臉色,在聽完錄音以後,變得更加陰沉了。
“這是昨天上午的電話錄音。”
他的語氣很不好,梁永強等人甚至從中聽出了一些怒意。
他對他們沒有立刻通知他,而是自行搜查了一天一夜才通知,感到不滿。
梁永強拿出一個主導人和老刑警的風度,以一種鄭重的口氣表明立場:“每一次合作,我們都把所有的資料和你共享了。但是我們警方做事也有我們的程序和原則。不管怎麽樣,最終目的還是爲了破案,抓住真兇。”
青陽敏言靜了一下,算是接受了,“昨天你們查到了什麽?”
梁永強告訴青陽敏言,他們查到昨天的那通電話,是從一個公用電話打出來的。
鎖定了公用電話所在的位置後,他們兵分兩路。
一路去追查了那兩名死者的資料,确定身份。
另一路,梁永強親自帶人趕到。
電話亭那裏自然人去樓空,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痕迹。
之後,警方又搜索了附近所有的店鋪、旅館、住宅……
可是都說沒有看到和汪友亮相似的少年。
不僅如此,根本連半個可疑的人也沒見到。
就是現在說起來,姜德海都覺得十分疑惑:“那個地方有四個居民區,有小學、也有中學,沿途還有不少商店并不是人煙稀少的地方。汪友亮也不可能憑空降臨再憑空消失,總是會被看到吧?”
“而且,他應該正希望被人看到才對,這樣才能盡快求救啊!”
青陽敏言眼珠微微一動:“最後一句話說得有意思了。”
梁永強和姜德海一起看向了他,但是青陽敏言又不急着說。
而是再次打開了那通電話的錄音。
汪友亮凄慘的哭喊,梁永強焦急地追問,在每個人的耳邊再度響起。
姜德海幾乎是錄音一結束就出聲追問:“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你們找不到汪友亮是應該的。”
青陽敏言不緊不慢地道,“因爲昨天的那通電話,不是汪友亮打給他爺爺的。”
梁永強不覺神色一凝:“怎麽說?”
青陽敏言瞄了姜德海一眼:“就像你說的,汪友亮應該正希望被人看到,好盡快求救才對。如果他真有機會跑出來打這通求救電話,又怎麽會不先向沿途的商鋪、學校等等,一切可以求救的地方求救呢?”
姜德海冷笑一聲:“原來這就是你的想法。你還真以爲我們會那麽笨,想不到這一點嗎?”
“那通電話裏确确實實是汪友亮的聲音,這要怎麽解釋?”
青陽敏言舉起手裏的錄音筆:“跟你們一樣啊,兇手隻不過也是用了錄音而已。”
梁永強和姜德海猛然一怔。
姜德海很快反彈起來:“怎麽會!他明明跟組長說過話啊,組長問他在哪裏,他說不知道……”
“這也沒什麽吧!”
青陽敏言淡淡地打斷,“在這種情況下,忽然和下落不明的受害人取得聯系,百分之百會問他現在在哪裏。”
“問到兇手情況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兇手讓汪友亮說不知道,這是最安全的回答了。然後兇手再帶着錄音,用公用電話打給汪學忠。”
這一點姜德海算是接受了。
但是還有其他疑惑:“可是我們也問過附近的居民商戶,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所有的人都說沒有啊!”
青陽敏言冷淡地抿嘴一笑:“因爲兇手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可疑的人。”
梁永強和姜德海吃了一驚,瞬間醍醐灌頂。
梁永強:“兇手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區工作或居住。”
忽然想起來,“那個姓谷的老師,那天我們送他回去,他家就在那附近。”
姜德海也想了起來:“他和汪友亮起過沖突。不僅挨過汪友亮的打,後來汪友亮還想教訓他。”
“會不會就是因此,他對汪友亮和那兩個小混混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