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扯了扯嘴角,伸手接下直接吃了起來,倒是把血煞看的一愣一愣,哪有一個殺手可以這麽不謹慎!
安久砸吧着嘴裏甜甜的味道,取了一粒百毒解丢入口中,“你知道莫思歸嗎?”
“莫神醫?”血煞挺直身子,“他也來邢州了?”
安久隻是想炫耀一下自己不懼毒,沒想到血煞對莫思歸這麽感興趣,“他在河間府啊。”
“當真?”血煞眼睛亮起來。
作爲在刀口上舔血的職業,到最後即便沒有死,身上也必然會落下許許多多毛病。安久想到這一點,立刻利用起來,“莫思歸是我們的軍醫,我們人不多,所有人都是他親自負責。”
目前莫思歸的确是負責所有人的健康狀況,但以後就說不定了,他很忙,不會在無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血煞思索了半晌,“你們太天真了,遼國整體兵力比大宋強,就算在河間府重鑄一個控鶴軍也救不了整個大宋。”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麽想,大宋才是真的沒救了!”安久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揣測他的境況,“你不要妄圖借其他事情填滿空虛,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不可能,哪怕你每天嫖妓、賭博、娶妻、紮絹花,心仍舊是空的,因爲連生命都脆弱不堪一擊,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多麽索然無味!”
血煞有一瞬的失神,安久說的事情,他這些天都做過了,起初會因爲自由和新鮮感而感到興奮,但是一日日過去,他覺得自己内心萌生出一種渴望,這種莫名的渴望讓他覺得越來越寂寞。
當時他并不知道渴望什麽,現在聽見安久的話才恍然有所悟,是血,他所惦念的是刀尖收割生命時的那種快感。
他一直認爲自己厭倦殺人,原來在這厭倦之外,竟然已經上瘾。
這并不矛盾,染上毒瘾的人厭惡毒品,卻不妨礙他繼續淪陷。
安久見他面色松動,“你不想試試嗎?很有趣,比你空虛的了此殘生要有趣的多。保家衛國,又能夠滿足自己,何樂而不爲?”
以前,組織裏的人就是這樣誘惑她殺人,他們說:殺吧,殺了他,你的心靈就能獲得平靜。
現在安久知道那樣是錯的,但是以眼下的情形,保家衛國肯定是要殺人的,她這麽說應該是可以的吧……
“我三年前才登上控鶴榜。”血煞望着湛藍的天空,目光越發溫柔,“是因爲與缥缈山莊的一場暗戰中我殺了他們十個殺手,本來我是打算全殲,可是最後還是被一個叫血煞跑了,從我有資格擁有自己特殊的代号時,我便取名血煞,這世上隻有一個血煞,他必須死。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動手,楚大人便帶人抄了缥缈山莊,血煞在那次死了。”
他表情很痛苦,目中赤紅。仿佛那個血煞是他骨肉至親一樣,但是安久知道,他是因爲沒有親手殺了那個人心裏有了解不開的結。
安久忽然想起來以前心理導師說過的一句話:作爲頂尖殺手,要麽就是麻木不仁,整天頂着一張萬年不化的冰塊臉,要麽就是情緒難以自控的變态。
現在看來,血煞也是個變态?
“我跟你走。”血煞道。
見他沒有暴走,安久心道,病情也不是多麽嚴重嘛!
“好!”安久道。
自從這天過後,她開拓了人生中一個嶄新的領域,自覺地以後可以給身邊的殺手當心理咨詢。
安久搜羅到一個武師,對此行很是滿意,但在邢州招人進展的并不算特别順利,整整七天,男女老少加起來統共不過六十幾個人。
畢竟有些人情願做牛做馬也不願意去送死。
因有高大壯相助,隋雲珠決定臨走的時候要過去當面道謝,以及順便請他再幫個忙。
邢州軍營。
高大壯翹起蘭花指端茶盞嘬茶,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樣子看起來雖然很娘,但不可否認他長得确實不錯,并不是那種妖娆的面相,倘若去了那一絲女氣,應該會是個俊俏的郎君。
“大人,這次事情還要多謝您。”隋雲珠道,“這是莫神醫配的補藥,可助修精神力,請大人笑納。”
高大壯面無表情,但是并沒有拒絕。
安久瞧着他低垂的眉眼,覺得他心裏指不定樂的跟什麽似的,以前在控鶴院的時候就是死活要抱莫思歸大腿沒抱上的!
“有種你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高大壯實在難以忍受她那種眼神。
安久默了默,問道,“有種是什麽種子?”
高大壯嗤笑,滿臉寫着“你這個文盲”的譏諷表情。
隋雲珠心道,安久真是個單純的女子。
“我知道了。”安久很佩服自己的悟性,“我家楚定江有,我沒有。”
隋雲珠抹了把汗,暗暗收回剛才的評價。
安久看着高大壯,補充了一句,“你也沒有。”
咣啷!
高大壯瞬間暴走,手中茶盞一摔,抽刀便揮了上來!
安久條件反射的反手抽出藏在身後的劍。
“大人!”
也就是四個字的功夫,隋雲珠實在沒有料到這種變故,當下也來不及多想,忙沖到兩人之間。
殺氣激蕩,刀尖堪堪要刺到中間的隋雲珠,高大壯與安久不約而同利鋒一偏,在他身前五尺之處交上了手!
利刃摩擦之下火花四濺,兩人誰也不讓誰。
他們都是殺手,出手就是人命,隋雲珠心下大急,“十四,快住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安久聞言果然收手。
高大壯的刀勢未止,沖着安久的面門直劈過去。
隋雲珠想過去擋住,結果速度卻是沒有刀快。
安久看着那冷冽的刀刃,不僅沒有退縮,脊背反而挺的更直。
刀再次偏了一下,巨大的罡氣從她身邊擦過,身後的門窗被震碎,安久衣發飛揚,面不改色。
“你趕緊帶着這個小矮子滾!”高大壯用刀點了點隋雲珠,“有多遠滾多遠!”
“我們打遼人,你有沒有興趣?”安久忽然問道。
隋雲珠鬓邊落下一滴汗,心想姑奶奶你咋就這麽沒眼色呢!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他趕緊扯着安久的袖口,“快走吧。”
安久自從說服了血煞,對自己的信心空前暴漲,覺得若是能招攬高大壯肯定事半功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