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情話的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楚定江也不甚在意,以後機會多得是,他眼下想問一個問題,“你能解釋解釋‘撸管’嗎?”
“就是……”
楚定江忙捂上她的嘴,“罷了,早知道你會直言不諱。”
連調戲的樂趣都沒有,好憂傷。
安久總算學會了察言觀色,見他情緒有些不對勁,便試探着問道,“你不開心?”
她這樣沒心沒肺的家夥,能夠在意他的感受,還有什麽不知足呢?
楚定江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沒有。阿久,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要記得我一直在你身邊。”
“嗯。”安久面上泛起一絲柔和的笑意。
嘭嘭嘭!
“阿久!”莫思歸在門外吼。
“進來吧。”楚定江道。
門沒栓。
莫思歸拎着一大壇酒推門進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喝點久助助興吧!”
他朝楚定江擠了擠眼睛,笑着出去了,還不忘把門帶上。
“你讓他準備的?”安久自是瞧見了莫思歸的小動作。
“沒有。”楚定江看着安久拆開封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酒香飄散,帶着幽幽的花香,似梅似蘭,還帶着淡淡的奶香。這氣味不太像酒,反而像是含酒的甜品,分外誘人。
“那你不要喝,我來喝!我若是有事情你給我報仇!”安久說的大義凜然,抱起壇子便喝了一大口。
醉人的香氣在唇齒間久久盤旋,先感觸到的是濃郁奶味,當奶味散去之後是酒香,最後口中餘下梅蘭淡香。安久眯起眼睛,像一隻偷吃的狐狸。
楚定江不禁失笑。
“嘗一口吧。”安久把壇子給他。
楚定江大約能夠猜到莫思歸想要做什麽,于是隻抿了一口,“不錯,你多喝點。”
莫思歸看似不靠譜,但于醫道上是個絕對有分寸的人,他不會損傷安久,隻是想讓她醉。
安久幾乎每一次喝醉都會鬧得雞飛狗跳,然而上一次居然十分安靜。莫思歸一直想弄明白她精神方面的疾病能夠穩定下來是否與莫思歸心血有關系。
楚定江也很想知道。
好喝的味道誘惑她一口接着一口,不出一會兒一壇便見底了,她的臉頰上泛起紅暈,皺着眉頭對楚定江抱怨,“這壇子太小了,咱們去問他再要一壇。”
“阿久。”楚定江知道她醉了,便将她攬入懷裏。
安久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着不動。
安靜許久,楚定江聽見耳邊傳來了輕微的呼噜聲。
莫思歸賊兮兮的探頭,壓低聲音道,“她醉了?”
楚定江點頭,“她睡着了。”
醉了之後竟然安安靜靜的睡着了?
“那我先回去了。”莫思歸迫不急待的要去灌醉魏予之。
酒是莫思歸親自調和,醉後卻有療養精神之功效,隻是魏予之身子太弱不可多飲。好在莫思歸從盛長纓那裏挖到可靠消息,魏予之是個“兩杯倒”,想灌醉他還真不需要費多大功夫。
莫思歸拎着酒壇哼着小曲到了藏書樓。
島上的藏書樓曾是二老夫人的私人書房,二老夫人不愛看書,卻喜歡附庸風雅,裏面藏書不少。這幢小樓最難得的并非是藏書,而是它的結構。
從外觀上看,小樓有兩層高,但是進入屋内卻發現隻有一層,小樓的外圍四周有一圈露台,從屋内能夠登上露台俯瞰煙波浩渺的湖景,與室内相接之處則用水晶砌成窗戶,光線透過這些透明的窗戶折射進來,光線極好,更常常能看到彩虹。有時候坐在這裏,會以爲置身仙境。
莫思歸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魏予之站在屋子中央仰頭觀看四周的水晶窗。
月光灑落,在他身周鍍上一圈朦胧的光暈,一襲青衣寬袍,如雪的白發上似有細碎的虹光,令他看上去仙氣缥缈,卻帶着揮之不去的孤寂。
莫思歸愣了一下,竟是不忍心打破這寂靜。
魏予之轉臉看見他,微微颌首,“神醫。”
莫思歸這才走進去,揚了揚手裏的酒碗,“來一杯?”
“我能飲酒?”魏予之問。
莫思歸席地而坐,将酒碗擺開,“可以,這是我特别調制的酒,益處多多。”
魏予之也坐下,白發從背後垂到青黑色的地闆上。
“粗陶碗,将就着用。”莫思歸道。
乳白色的酒液倒在黃褐色的碗裏,輕而易舉便能勾起飲用的欲望。
莫思歸看着魏予之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起酒碗,古樸不失雅緻。
“請。”莫思歸道。
“請。”魏予之垂首喝了一口,沒有記憶中那種辛辣刺喉的味道,發而十分柔和香醇,根本不像是酒,“沒想到神醫調酒之術如此高超。”
莫思歸咂了一口,“那是,你不常飲酒吧?”
“平生隻喝過兩次酒。”魏予之道。
莫思歸有點疑惑,魏予之這麽差的酒量竟然好不推辭的便喝了起來,于是好奇道,“沒有醉過?”
“醉過。”但是醉與不醉,于他來說并沒有多大分别。
“喝酒追求的便是微醺的境界,若是不醉又有何意思?來,幹了!”莫思歸舉碗。
魏予之笑笑,仰頭飲盡。
這酒入口像是在喝甜湯,其實它比烈酒更易醉人,因爲,裏面添加了催發酒勁的藥物。這些藥對莫思歸的作用不大,他很放心的喝了一碗。
魏予之蒼白的臉頰已經染上淡淡的紅暈,讓他更加平易近人。
莫思歸見他眸光依舊清澈,又勸了一碗酒。
兩碗下肚,魏予之臉色更紅,甚至鼻尖和兩鬓都冒出了細細的汗水。莫思歸心道,不是說酒量淺嗎?怎麽一點不見動靜?難道是盛長纓的消息有誤!
“我喝醉了。”魏予之微微笑道,“你信嗎?”
不等莫思歸回答,便咕咚一聲栽倒在地闆上,酒碗順着他的大袖滑落,隔着厚實的布料在地闆上發出悶響,并沒有碎。
“诶?”莫思歸無語,這就不省人事了?!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樣子!
“魏予之?”
莫思歸拿手戳他,沒有發現站在身後的楚定江。
他與安久醉的樣子很像,那麽安靜,那麽突然。
楚定江眉頭攏緊,原來心血對安久影響已經深到這個地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