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政景一改往日的散漫,冷聲道,“梅十四從小在外長大,她對梅氏沒有歸屬感,我不怪她,你爲了逃離深淵而出逃,我也既往不咎,堂姐,請問你有什麽立場來質問我,質問梅氏!”
梅嫣然雙唇緊抿,她的确沒有立場質問。
那時候她原也沒有想過要逃離梅氏,可是當她的丈夫死于非命,她又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陷在沼澤裏!後來啓長老給她号脈,說這個孩子的天賦将來一定不輸梅政景,就是這一句話堅定了梅嫣然出逃的計劃。梅政景天賦異禀,但他是個男丁又是下一任家主人選,不會年紀輕輕就要假死,然後永遠活在黑暗裏以殺人爲生,可是梅久不一樣,她不僅可能會被培養成殺手,還有可能成爲皇帝的爐鼎!
原本是她該走這條路,是她使了心計手段用繼妹頂上了。爲此繼母恨透了她,連她的夫君都不能放過,更不可能放過她的女兒。
想到這些,梅嫣然就心痛難當,所以看清楚形勢之後,她毅然離開。
“欠下的債,早早晚晚都要還。”梅嫣然眼睛發紅,聲音微哽,“爲什麽,我隻是不想屈服于命運,掙紮了一下而已,這種後果讓我一個人去承擔不行嗎?爲什麽要報應到我女兒身上?當初若不是妹妹存心害我,我也不會想到拖她下水。”
旁人可以害她,她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梅政景心中怒氣漸漸平息,“我們梅氏一個個年輕力壯卻要裝作死亡,永遠活在黑暗裏爲皇家效命,隻因爲這個退不得的地方。我沒有繼任家主之前隻道是大哥膽小,如今卻知并非如此。如今梅氏已經凋零至此,我也不怕将這個秘密說出來。四大家族的血中有一種毒,隻要用特殊的藥催發,我們便都會失去意識變成行屍走肉,隻會殺人。”
梅嫣然心頭一跳,“不能解毒嗎,思歸……”
“不能,我們梅氏每一代神醫都終其一生的研究如何解毒,卻發現終究不能,這些毒已經成爲了我們血液的一部分,代代遺傳,不可能清除幹淨。”梅政景想起那晚在“忠正守義”樓與兄長的談話,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梅嫣然才緩過來,“那《控鶴密譜》于此有關?”
梅政景道,“是,控鶴密譜寫着催發我們體内毒性的方法,還有四大家族的族譜以及擅長武功。”
也就是說,隻要得到《控鶴密譜》就能夠令四大家族不得不效命,若是不從還可以用強制效命的辦法!
這東西若是在當今聖上手裏,四大家族的命運可能不會有太大變化,大不了還是像從前一樣繼續效命皇族,尋找機會盜取密譜。問題是當今聖上是篡位,不太可能知道《控鶴密譜》的事情,那個知道很多秘密的大太監又在宮破之時逃走,而又有人發現當日有遼人在宮中出沒,似乎正是在尋找密譜。
萬一這東西被遼人得去,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啪!
一本書從房梁上掉下來,直接落到梅政景手邊的桌子上。
緊接着一襲黑衣躍下,在梅嫣然旁邊坐下。
梅政景先是一驚,再轉眼看向那本書的時候心頭一震狂喜,“是密譜!”
書冊封面上篆體端端正正的寫着“控鶴密譜”四個字。
“不要高興的太早,密譜有三本,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楚定江沉聲道,“我先拿了這一本,再去找其他的時候,發現都已經被人取走了。”
梅政景正在狂喜之中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時有些發懵。
“不過幸運的是,密譜隻有一本,被分成了三份而已,我拿到的這本中有梅氏和樓氏的大部分名單。”楚定江雖這麽說着,語氣卻沒有一絲放松,“從現在起,要麽你們隐姓埋名的活着,要麽就得繼續去尋找其他密譜。”
梅政景翻看了一遍,催發毒性的法子不在這本密譜裏,一旦被心懷不軌的人得去,梅氏當初隐藏在暗中的人要相對安全一點,但像梅政景這些擺在明面上的就危險多了。
楚定江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控鶴軍早已被遼人滲透,他們掌握了多少情報很難講,若是顧驚鴻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傳給遼國,你們銷毀這本密譜沒有任何意義。”
梅政景自是知道控鶴榜上赫赫有名的首席殺手,他不禁吃驚,“連他都是遼國探子!”
楚定江沒有說話,但态度肯定。
梅嫣然過來之後,他便跟随過來,梅氏與安久之間已經成仇,梅政景放下尊嚴去求他的時候,就注定會是今天這個結局。梅嫣然并不知道其中細節,一直認爲是楚定江橫在中間執意要找梅氏算賬,安久是受害者,梅氏就算要恨也不應該很她,她縱然沒有爲家族做過什麽貢獻,卻也沒有做過損害家族利益的事情。
誰料僵到這個地步。
對于楚定江的做法,梅政景也能猜到一二,他所保護的梅十四身上也流着梅氏的血,若是不找回密譜,安久也危險。
這本密譜上面沒有寫具體内容,隻有梅、樓兩族的族譜,楚定江就算再聰明也猜不到這個。
梅政景内力一震,正本密譜碎成煙塵,“我毀了智長老,楚先生給密譜,我們兩清。”
“我沒有有異議。”楚定江站起來。
梅嫣然目光微頓。
梅政景也有點感覺不妙,楚定江絕對是這麽君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