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控鶴軍高官,又與大宋皇帝知道心頭血妙用有什麽關系?實在令人費解。
魏予之也沒有解釋,轉而道,“這幫人個個都不簡單,且島上布防嚴密,我們攻上去搶奪隻有兩成勝算。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
說到“倍則攻之”時,魏予之加重了語氣。
倘若兵力是敵人的一倍就将其兵力調動分散,以便集中優勢兵力消滅對方。
“我們隻是要奪心頭血,不必要招惹其他人。”魏予之面無表情的道,“心頭血最有可能在梅十四和莫思歸手中,我們隻需引出他們兩個進行圍攻。”
“怎樣引出這二人?”那鬼虎問。
魏予之眸中映着湖中淋淋波光,掩藏住他内心的陰郁。
作爲大宋境内的幕後操縱者,魏予之智珠在握,一切謀劃未嘗敗績,自從缥缈山莊的“明莊”被控鶴軍攻破之後,遼國那位新登基的皇帝便收回了“隐莊”的勢力。
真的就這麽迫不及待的鳥盡弓藏嗎?
魏予之算是了解新皇的秉性,那位不是眼皮子淺的,目下還沒有到鳥盡弓藏的時候,可是,無論他再如何拼死拼活掏心挖肺,終究是比不上一個有血緣關系的女人,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魏予之咬牙,湖風拂過,身子微微晃了晃。
那名距離他最近的鬼虎閃身上前伸手托住他的後背,“先生沒事吧?”
“嗯。”魏予之強自穩定心神,“守在這附近的梅林裏,莫思歸定會出島采藥。據城中密探口信,梅十四才出現過在潘樓街附近,我料她不久一定還會再出來。梅十四精神力臻入化境,你們在陣法内,不要到私自跟出上去,否則後果自負。”
“是。”
所有鬼虎齊聲應道。
這些鬼虎是耶律凰吾的左膀右臂,他們被派來協助魏予之搶奪心頭血,卻并不會無條件服從命令,這很大程度上束縛了魏予之。
魏予之原就有疾,那次綁架安久的時候被她重傷,身子骨更不如從前,将養了好些時日才能勉強處理事情。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爲謀者多多少少都會有失誤受挫,魏予之将一腔熱血都付與遼國,無非爲的是位極人臣、名載史冊,可惜自從新皇登基之後,他的處境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更加如履薄冰,某個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疲憊。
魏予之次次栽在安久手裏,并非全是因爲她實力超群,而是他從心底沒有認真謀算過她。
他覺得這樣與她玩耍其實也挺有意思。
直到收到皇上的親筆書信,斥責他兒女情長,誤了國之大事,他才猛然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這樣一個危險的遊戲。
聰明如他,早知道對她的感情不會有結果,就算有,也是惡果。他對安久說“曾經喜歡過她”,可是真正忘記、釋懷,豈是這般容易?
午夜夢回,他每每夢見自己在枯葉堆裏發現了那個美人……就如同上天賜予的禮物。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怦然心動。
時至今日,他要和梅十四在一起,就隻能将其綁回去,囚禁于幽室,可是對于一個擅于謀算人心的謀士來說,僅僅得到一具軀殼實在索然無味。
魏予之歎息,那個梅十四啊,性子剛硬的很……甯折不屈。
“你們守着吧,我先回去歇歇。”魏予之抛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幾名鬼虎回頭看着他的背影,夜色裏衣袂随風翩飛,勾勒出瘦削如竹的身形,幾分落拓,幾分蕭索。
“這魏先生會不會想将我們折在此處?”其中一名鬼虎忽然道。
畢竟一山難容二虎,魏予之和耶律凰吾都是善謀之人,将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必是其中一人。相較之下,耶律凰吾手裏的實力更勝魏予之,他想削弱競争者的實力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魏予之從不掩飾對他們的排斥。
“不會。”剛才一直與魏予之對話的那人道,“此事關系皇上,若是皇上有個好歹,咱們殿下處境堪憂,他更沒有好下場。”
衆鬼虎一陣沉默,算是認爲此話很有道理。
他們蟄伏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耶律凰吾複起,正是縱橫馳騁的時候,心中的興奮至今未曾平複。
這世上有一種人,喜歡趕着送死,卻又不願意死的太輕飄,那股子熱血尋常人根本無法理解。
鬼虎便是如此。在耶律凰吾手下,他們心中隻有兩個字——效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