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皇帝正在姑射宮,周圍暗衛很多,一時難以靠近高大壯,于是她便縮在殿後花園裏的一個亭中等待時機。
安久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她早預料這種情況,事先選擇了迎風外沿房梁,雨水随風掃進來,地面早已滿是水迹,若是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有什麽問題。
天黑的早,申時末廊上已挂了燈籠。
雨勢越來越大,安久估摸今夜皇帝可能要留宿姑射宮。
皇帝很注重養生,作息十分規律,用完晚膳之後,他遛了一會兒食,返回殿中吐納半個時辰,又批閱了半個時辰奏折,便攬着美人入眠去了。
安久在外面窩了一夜,天還漆黑時,整個姑射宮的宦官、婢女已經起來,輕手輕腳的打掃,平素負責近身伺候奴婢早已端着洗漱用具整整齊齊的排列的在寝殿外頭聽用。
前朝的太監已經趕到,沿着抄手遊廊站成一排。
洗臉的熱水換過好幾盆,負責侍奉的領頭的太監看着天色,恨不能把耳朵貼在門上。
小半個時辰之後,屋内響起咳嗽聲,緊接着值夜的侍婢開了門。
領頭太監揮揮手,一群人魚貫而入,腳步落地無聲,隻有衣物輕微的摩擦聲音。
一刻之後,裏面傳了早膳。
又足足過了三四刻,身着朝服的皇帝才緩步而出,等在那邊的太監連忙迎了上來,侍衛紛紛随之撤離。
整個姑射宮的氣氛亦爲之一松。
高大壯至今還沒能混到屋裏侍候,還是個掃院子的粗使。天還沒亮便被指使到前院來撿落葉,這時早就到殿後來了。
安久感覺時機已到,見高大壯在附近埋頭奮力掃地,便學了幾聲蟲鳴。
别人聽不出真假,但高大壯一聽便知是人發出的聲響。
他認真的掃着滴,餘光不着痕迹在周圍掃了一圈,見周圍還有兩個人,便沒有急于過去。
“吃飯了!”那邊有人喊道。
眼看地上還有好多落葉沒有掃,附近的宦官心中一急,掃的更快。
高大壯道,“兩位哥哥先回去吧,這裏我掃了。”
那兩個小太監互相對視一眼,臉上便有了笑容,“好弟弟,你先掃着,哥哥們回頭給你留吃的!”
高大壯沒有把他們的話當真,宮裏有規矩,下人吃飯那是過時不候,也不準旁人代領,那兩個宦官就算幫忙留,大約也隻是半個窩頭。
周圍暫時沒有人,高大壯往亭子邊湊了湊。
安久從梁上倒挂下來,“高大人。”
“梅十四?”高大壯皺眉,顯然不太樂意看見她,“以你的精神力,出宮還不是家常便飯,沒事不要來煩爺爺!”
按照原定“劇本”,高大壯是要被皇帝的貼身大太監收爲徒弟,可是一個掃地的粗使宦官,憑什麽出這個頭?爲了使過程逼真,高大壯現在不得不豁老命去刷知名度和好感度。
“時間寶貴,我長話短說。據說龍武衛都必須服下毒藥,可是我們沒有,我想問的是,那些藥是不是被你留下了?如果是,請給我一顆,我急用。”安久之所以直接詢問,完全是出自直覺,還有對他爲人的一絲絲信任。
高大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沉默幾息之後道,“做什麽用?”
“恕我無法直言,但絕對不會做不利之事。”安久道。
高大壯道,“我很想幫你,不過,此事不是我所爲。”
據他剛才的反應,不是他才怪!
“人命關天,高大人若肯幫我,來日必當報答!”安久道。
“關天?哪條人命關天了?”高大壯嘲諷罷,不耐煩的道,“我說不是就不是!不用纏着我了!”
說完,開始掃地。
安久決定先不來硬的,畢竟高大壯不算是敵人,若是能不翻臉就答道目的最好。
接下來一整天的時間,高大壯去哪裏,安久便跟到哪裏,趁着沒有人的時候,還在幽幽來一句:高大人……
傍晚的時候,高大壯察覺安久終于離開了,不由舒了口氣,誰想她隻是去了禦膳房偷了一包糕點。
屋裏被安久下了迷魂香,高大壯因爲事先警覺才幸免。
“高大人。”安久落在通鋪對面的椅子上,一邊往嘴裏塞糕點,一邊道,“您考慮好了嗎?”
高大壯是習武之人,白日用的飯根本吃不飽,這會兒早已經前胸貼後背,看着安久吃的香,口中直冒酸水,但還是死鴨子嘴硬,“我說沒有!你怎麽陰魂不散?!”
“我自己有判斷能力。”安久吃的兩腮鼓鼓,含糊道,“大人再好生想想,要真是與你無關,我就放心大膽的去指揮使那裏告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