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别說華宰輔還活着好好的,他下面還有個羽翼漸豐的兒子。
安久想來想去,都覺得梅久嫁入華氏真是很難有什麽出路,上天會不會讨厭梅久這種性子,然後讓她重生一回虐死一回吧!這麽一想,好像上天也挺讨厭自己……
安久在一邊腦補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怎麽不說話?”楚定江問道。
安久收回神思,“要不,我也不走了,我和華容添的夫人是舊交,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
“你還有舊交?”楚定江笑道,“令人意外。”
“因爲我說話不好聽?”安久一直覺得自己态度很認真、言辭很誠懇,但是這幾年下來,發覺好像别人不這麽認爲。
楚定江擔心說話太委婉這姑娘會聽不懂,便直言道,“你發現了?”
安久蹙眉沉思,楚定江也不說話打亂的她的思緒。
直快到汴京城,她才說話,“爲什麽梅久很喜歡?”
安久的邏輯是,既然有人喜歡就不能說明她說話有問題,畢竟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得到所有人認可,所以,要麽就是那些人理解方式有問題,要麽就是她的說話方式很小衆,大部分人不喜歡很正常。
楚定江沉默了片刻,歎道,“這梅久姑娘必定不是尋常之輩啊。”
在梅久眼裏就沒有什麽是不好的,就這樣,當初還對安久既厭惡又害怕,若不是硬生生被拘在一個殼裏,恐怕也沒有今日的患難之情。
“好多人說過我讨人嫌,不過有個把人能看的順眼就挺好。”安久最後總結道。
楚定江哭笑不得,不知道是應該說她知足常樂,還是說她破罐子破摔。
最後,他還是順着她的話道,“是挺好,我瞧着也很順眼。”
楚定江起初會看上安久,就是因爲她是個純粹的人,既然喜歡她這份純粹,他也會包容她許多不如人意的地方。
然而喜歡是一方面,卻也不想安久一直瘋下去,因此才會一直耐心引導她前行,如果她能變成正常人最好,如果不能,他也不介意照顧她一輩子。
夜雨滂沱,遮掩心事。
兩人到了宮門口,楚定江交代她道,“你隻管離開,不管發生何事,我定會保下華夫人。”
若說保華氏男丁,楚定江還不敢如此斬釘截鐵的保證,蓋是因爲知道華夫人的來曆。皇帝賜婚,那女子是危月中的一員,就算華氏真的出問題,隻要這危月想活命就可以離開,倘若遇到阻礙,他搭把手不難。
“還有華容簡。”安久覺得把這些事全部扔給楚定江有些不厚道,索性道,“我還是留下來和你相機行事吧!”
保華氏,是他個人意願,他不太願意拖安久下水,但見安久如此堅持,便道,“好,反正梅夫人得去找莫思歸解毒,不如你去他那裏,若有需要,我會去找你。”
安久總算知道控鶴軍爲什麽如此緊着莫思歸了,不僅僅是因爲需要,還得防着,如果他叛變,用毒控制暗影爲他辦事,控鶴軍怕是要易主了!
莫思歸身邊有暗影,但是如果他不想被人監視,應該也不難解決。
安久想,莫思歸今晚還說很高興見到她,借住個一年半載應該不成問題。
“好。”安久道。
楚定江颌首,目送她離開之後,身形才消失在雨幕之中。
安久回到起居所,隋雲珠便過來尋她。
他用口型問,“周圍可有人?”
安久搖頭。
他這才稍稍放開聲音,“大人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從後天開始,兩個兩個離開,你和梅夫人先走。”
安久點頭,沒有問具體如何行動,原樣把話轉給了梅嫣然,以她對楚定江的聊天,他一定會事無巨細的安排,他們到時候隻管走便是。
又看了一天太子肉搏戲,隔日淩晨安久回到起居所,便察覺院中多了兩女子,其中一個是梅嫣然,另外一個身型與她差不多。
“哪位是梅十四。”那女子隻是控鶴院中的人,外修,擅長劍術,懂弓道。
兩個月前,她在一場試煉中不幸“身亡”了。
安久向前一步,那女子抛過來一塊令牌,“出去之後有人在西門外接應,兩位将令牌交給他們便可離開。”
梅嫣然的輪班的時間與安久不一樣,另外一名頂替她的暗影早已經替她去輪值了。
安久接了令牌,立即與梅嫣然出宮。
憑着手中令牌順利出去,躲在暗巷裏換了裝束之後,直奔西門。
天色微亮,西門前已經站滿了準備出門的人。
有兩個人看見她們接近,對了一下眼神,但雙方都沒有輕舉妄動。周圍的人大都很安靜,不是大瞌睡就是吃早餐,貿然靠近太紮眼了。
“開城門了!”前面有人喊了一聲。
人群好像頓時精神起來,紛紛靠近城門。
順着人流,那兩個人靠了過來,趁人不注意,壓低聲音道,“楚?”
“是。”安久輕聲說着,微微擡手。
那人看見袖中露出的令牌穗子,微一側身,兩人手隻碰了一下,便将令牌拽了過去,梅嫣然那邊亦如是。
所有的動作不過隻在幾息之間,仿佛隻是不小心輕輕碰了一下。
那兩人離開,安久和梅嫣然若無其事的排隊出門。
一般來說,進出城的人大多都會帶一點東西,她們手上沒有,便分散開。
安久低頭跟着一個書生身後,梅嫣然混到了一個小商隊裏。
出城之後,兩人到了沒人的地方會和,一起往梅花裏去。
兩人到了莫思歸的草廬時,他正拿這點指揮小藥童犁地。
“莫神醫!”安久喊了一聲,扶着一個人走過來,“救救我哥吧!”
莫思歸扭頭,一臉糾結的看着安久浮誇的演技,擡起折扇指了指屋裏,“進去進去。”
若再演幾下,更他娘的令人生疑!
“多謝神醫。”演戲演全套,安久趕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狀。
梅嫣然身子一晃,搖搖欲墜,安久忙伸手扶住,場面看起來頓時自然了幾分。
莫思歸甩開折扇,心想這是玩的哪一出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