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安久都在戒備中度過,其間曾讓莫思歸看了楚定江的傷勢,知道無性命之憂,才又安心守着。
莫思歸也在大帳中歪了一夜,天一亮便帶着兩隻老虎去吃飯,安久隻在帳中随便吃了點幹糧。
日影西墜。
午後的陽光從敞開的帳門映照在地上,楚定江長長吐息,睜開眼,便看見了抱弓坐在榻旁的安久,眼裏不禁有了笑意,擡手撫了撫她的發,“累不累?”
楚定江想,安久畢竟是個女人,需要寵愛。
可惜她很煞風景的搖頭,說道,“昨晚有人潛入大營。”
本還想着繼續溫存的楚定江一聽此言,不得不暫時收起兒女情長,“怎麽回事?”
安久道,“不知對方來意,最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我無法探知他的實力,甚至不能準确捕捉他的行蹤。”
楚定江思索片刻,“也許那人與你一樣,隻有精神力沒有武功。”
安久眼皮一跳,想到從前與魏予之面對面的那種感覺,“的确。”
“不過據線報說,魏予之失蹤了,上次他動用精神力遭受反噬,應該不會這麽快就能恢複。”楚定江嘴巴幹幹的說了半晌,也不見那個小女子給倒杯水,無奈隻好起身走到案前給自己倒了杯,一氣灌下去之後才又道,“像你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可是精神力能與你不分伯仲的,我卻從未聽聞。”
“難道是遼國探子?”安久問。
楚定江道,“遼國狼子野心,恨不能動用一切力量來攻打大宋,如果有這等人才,早就迫不及待的用了,不會等到現在!”
“那是……”安久心裏也這樣想過,可是除了這種解釋,她想不到别的。
“如這次的遼國遊騎兵,多數都不是真正的遼國遊騎兵,而是沖着賞金來取淩子嶽項上人頭的武師。”楚定江很快便理出個頭緒,“或許人才一直都在,卻不聽遼國使喚,此刻這裏有了什麽吸引那人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接受遼國差遣。”
“還是淩子嶽?”雖然昨晚那個人在将軍帳附近晃悠,但是安久隐約感覺他不是沖着淩子嶽而來。
楚定江笑道,“你還真當我能掐會算?對方隻是一現身,我還沒有瞧見,說什麽都是瞎猜。”
聽他這麽說,安久便不再糾結此事,轉而問道,“你傷勢恢複如何?”
楚定江目光落在她懷中抱着的伏龍弓上面,“有一次我給你療傷之時便察覺你經絡之中有一股吸力,沒想到此物更助長了這股力道,好在我在體内留了點禁制,否則,此番才真是兇險。”
安久把包裹着伏龍弓的黑布扯下來,露出漆黑的弓體,“此弓的确有異,它好像越來越輕了,不知是不是與你的内力有關。”
以往黑沉沉的弓,在烈日當空之時竟還泛出冷光,而迎着光看,弓體裏面又隐隐泛紅,好像有烈火煅燒一般。
楚定江伸手欲拿起伏龍弓,卻聽見匆匆腳步聲。
“阿久!”莫思歸沖進來,兩隻老虎如影随形。
他氣喘籲籲的道,“我知道昨晚那人的來意了!午膳過後我便帶大久和小月在營中散步,回來卻發現藥童和藥箱不翼而飛。”
顧驚鴻的血!安久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人定還在營中,快去告之淩将軍。”安久立即道。
就算精神力到了她這種地步,比之内修,沉重的身體便是一種缺憾,軍營裏雖說武師少,但是人人都很警覺,青天白日,這個人孤身出入可能還行,但是不可能帶着一個人來去自如。
莫思歸道,“我已經讓小舞告訴他了,隻說有人潛入大營盜走我的藥箱、劫持我藥童。至于其他,還是不要有太多人知道爲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藥人的心頭血極爲珍貴,外界早就将之傳的神乎其神,說是不但能夠生死人肉白骨,大量服食甚至能夠白日飛仙!莫思歸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别人不知。
此事若是被皇帝得知,恐怕也要伸手過來搶了。
莫思歸當初之所以接下顧驚鴻送上門的血,并不是被貪欲蒙蔽了眼睛,養藥人乃是傷天害理之事,越是權貴越要瞞着養,況且這等好東西被一旦别人知道,定會引來哄搶,多年的精力和财力投入豈不是白費?所以那人就算沒了這心頭血也隻能吃個悶虧,暗地裏派人來搶。
莫思歸沒有明說,不過楚定江還是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到了,“你以後日子估計不太好過。”
“這回你得保護我。”莫思歸擡着下巴道,“要不是爲了醫治你們家大久,我也不會落到被人惦記的地步。”
楚定江明知道莫思歸肯冒險,并不全因爲情分,大多還是因爲對藥性的好奇,但是他沒有拆穿,“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