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覺得不舒服,“藥人啊!”
再過幾十年也未必能遇上一個!
安久冷笑一聲。
“你不許吱聲!”莫思歸扭頭道。
安久懶得理會他,聽着外面叮叮鈴鈴的清脆聲響,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那個身影随風化作塵煙的一幕。她逼退幻覺,仔細思量了莫思歸之前的話,等到身體重鑄之後是否要去尋找梅久,畢竟梅嫣然是她的娘。
春日暖陽中,積雪融化,天氣愈暖。
半個月之後,安久終于完成了第二次重鑄。
這一次,她的身體與精神力契合又高了幾分,奔跑起來的速度不弱于輕功,行動之間亦是悄無聲息。體内被精神力沖壞的身體被莫思歸用藥調養,已經好了七八成,再次動用精神力的時候還是會遭到沖擊,隻不過比之前要減少了一點。
莫思歸終于确認,是安久的精神力過于強大,這具身體承載太過吃力。安久一旦動武,斷經掌霸道的勁力運行很可能會令她爆體而亡,如此一來,學習梅拳就迫在眉睫了。
安久沒有急于出去,而是呆在控鶴軍裏想盡辦法查梅嫣然的消息,可惜均是無果。
七八日過去,安久依舊不打算罷休。
“您應該領任務了。”何采突兀冒出來提醒一句。控鶴軍中有規定,空閑期不得超過一個月。
安久放下手裏一卷《神武軍紀要》,問道,“你在這裏呆的久,可了解神策軍?”
“知道一些。”何采輕盈落在安久十步遠處。
“我想找一個人。”安久想了想,透露出要找自己的母親不算奇怪,便道,“我娘,聽說她在神策軍。”
何采道,“楚大人把此事交給天字組了,他們與神策軍合作次數最多,應當能打聽到一些消息。”
既然自己沒有頭緒,又有楚定江幫了忙,她便隻好暫時将此事擱置。
安久再次去點燈樓領任務,路過控鶴榜時,下意識的仰頭看了一眼。
顧驚鴻的名字還在上面,隻是用朱砂劃了一道橫杠,與其他活着的暗影區别開來。
她忽然明白當初爲何她經脈盡毀時,顧驚鴻依舊沒有放棄招攬她,因爲她是梅氏人,又适合外修,是修習《斷經掌》的最佳人選。
原來,顧驚鴻早就知道練習梅拳能夠解決斷經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劣勢。
從點燈樓出來,安久打聽到顧驚鴻的住處,飛奔過去。
門前一片漆黑,早已沒有燈籠,隻有一直孤零零的魂鈴。
魂靈挂在這裏便不會有人維護,不知哪一日,它可能就會同她院子裏的那隻鈴铛一樣落入塵泥。
安久攀上門廊,接下顧驚鴻的魂鈴,揣進兜裏,飛快的離開控鶴軍。
她把任務交給何采,沒有易容,戴了面紗便先去華府尋梅久。
華氏長子大婚,門前還挂着紅綢,平添幾分喜氣。
安久敲門。
側門打開之後,門房走出來,向外看了看,發現隻有一個女子。
門房心裏有些奇怪,這女子不是婦人髻,看起來也不像是窮人家,非但沒有馬車、仆役,身邊竟然連一個貼身婢女都沒有!不可能有哪家閨閣女子這般放肆,難不成是二郎又惹了哪家樓裏的小姐?二郎前日剛剛回來,今日這小姐就循着來了,想來是二郎極爲寵愛的人……
一念閃過,門房往院内看了看,見沒有人,才回頭悄聲對安久道,“請随我來。”
安久納罕,她還沒有說找誰,這人就有先見之明了?
“我找……”
“噓!”門房打斷她的話,壓低聲音道,“您千萬莫出聲,萬一被大郎知道我少不了又是一頓闆子。”
安久心想,難道梅久知道自己會來找她,所以特地安排門房等候?這不太可能吧!且不說梅久是華氏最忌憚的人賜婚,她一個新嫁進門的媳婦的話有這種話語權嗎?
安久跟着門房後邊走。
轉過幾道廊,到了一個小門前,門房開門讓她過去,“我隻能送您到這裏了,前邊沒有人看着不行。”他頓了一下,笑道,“小的叫劉三,若是方便的話,勞您美言幾句。”
安久百思不得其解,“我是來拜訪……”
正在這時門内響起腳步聲,那劉三聞聲,連忙疾步奔走。
“您是?”一個清脆的聲音問。
安久回頭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婷婷立在門畔,面露疑惑,遲疑一瞬正要行禮,看見她梳的不是婦人發髻,不禁松了口氣,“原來不是新夫人,姑娘随奴婢來吧。”
那神态,好像經常接待陌生姑娘一般。
“姑娘,我是來拜訪新夫人。”安久終于得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婢女頓住腳步,“不是來找二郎?”
安久正欲答話,轉眼看見院子裏一個藍袍青年懶散的靠在扶欄上,用一根細長的草逗着籠子裏的鳥兒。
仿佛發現了安久的目光,他停住動作回望過來。
華容簡還是那張古月生輝的面龐,隻是瘦了,也更加成熟了,比之從前多了幾分憂郁,眼中帶着習慣性的淺笑,顯得更加不羁,“來拜訪大嫂?難道是梅氏妹子,來讓我瞧瞧,你若嫁給本郎君和你家姐姐成了妯娌,以後天天都能見。”
還是這麽不要臉!
安久雖是這樣腹诽,但也能感覺到他不像從前那樣興緻盎然,仿佛這調笑中帶着一點心灰意懶。
華容簡吊兒郎當的盯着那個戴面紗的姑娘,以爲她會被這話氣的羞憤而走,誰知人家提起裙擺跨過門檻施施然的朝他走過來。
“咦?”待走的近了,華容簡看清安久的眉目,頓時笑道,“我說别人沒有這個氣魄,原來是梅十四呀!要不要慎重考慮一下和自家姐姐做妯娌?”
安久坐到石凳上,看着他,“一别不久,華容簡這一坨爛泥終于還是沒糊上牆。”
華容簡支着下颚,靜靜凝視她很久,忽然道,“梅十四,我們來打架吧。”
“不打。”安久道。
華容簡笑,“那你來做什麽?難不成想通了要嫁給我?”
“從未想過,何來想通?”安久眼睛無波的道,“我是來看笑話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