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歸無語的望着她。
剛剛認識安久的時候,莫思歸覺得她像一隻豹子抑或一頭狼,滿臉寫着生人勿近,或高貴冷豔或兇狠異常,然而越是相熟,越覺得她内裏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還是個渾身長滿刺的叛逆孩子。
記得有一回,他問她有沒有做過什麽好事,她所言全是小時候的事情。
莫思歸這樣想着,心中一動,開始用哄孩子的方式對待她,“今天去别處玩,我有點事,明天烤紅薯給你吃如何?”
“何事?”安久坐的比直,寬大的袍子垂落,及腰長的烏發垂在背後,頭頂略有些淩亂,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直直望着人的時候既冷漠又天真,令人覺得十分怪異。
“我們做醫者,要有操守,不能随便宣揚病患私事,今晚有人前來問診。”莫思歸直接動手去拽她
安久深以爲然的點頭,“你竟然有操守,很令人意外。”
莫思歸懶得再辯駁,直接把她推出門,順手将趴在門口的兩隻小老虎拎起來塞進她懷裏,“去去去,玩兒去啊,帶着小月和大久。”
“哪隻是大久?”安久問。
莫思歸已經把門關上,在屋裏揚聲道,“當然是比較傻的那隻。”
安久抓着兩隻老虎的後頸皮毛拎起來仔細比對了一下,很是懷疑的嘀咕道,“那種智商的人,能養出聰明的寵物?”
看了幾眼,她自語道,“果然一樣傻。”
兩隻老虎像是聽懂了一般,不悅的掙紮。
屋内,莫思歸聞言氣的恨不能打開門找她理論,但是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便隻好咬牙忍住。
安久一邊攜着一隻,若有所思的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慢悠悠的回到自己屋裏去。
她把兩隻老虎放在榻上,翻過來撓肚皮,原本掙紮的小家夥頓時不動,四爪朝天享受的眯起眼睛。
莫思歸在屋裏乒乒乓乓的倒騰。
最後需要準備的就是爲顧驚鴻保命之藥。從心頭取下大量的血後,因爲打破了人體正常的循環,心髒會出現一段時間停滞,等着各處的血液再次彙聚至心,顧驚鴻會進入一種假死狀态,這時候則需要外力幫助,免得真的就此死亡。此時不能服用湯藥,莫思歸便用金針度穴加上他自創的一種煙霧狀藥物。
暮夜。
顧驚鴻如約而至。
就在他到來的一瞬,安久便察覺了。
待顧驚鴻進入房間一會兒,安久便披上大氅,開門出來悄無聲息的到了莫思歸窗下。
兩隻小老虎哒哒哒的跟在她身後,聲音很明顯,以至于她剛剛趴到窗戶前,莫思歸便開門出來了。
什麽叫陰溝裏翻船?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安久看了莫思歸一眼,彎腰去抓小老虎,裝作是來追逃跑的寵物……
莫思歸道,“正好你來了,進來幫我個忙吧。”
“咳。”安久清了清嗓子,很勉強的道,“好吧。”
跟着他進屋,安久便看見了坐在榻沿的顧驚鴻,“你病了?”
她腋下一邊夾着一隻呆傻的老虎,以至于一臉認真的樣子也被襯托的有點呆,顧驚鴻瞧着,難得有瞬息的愉悅,沖她笑了笑,“是啊,找人拼命之前,得保持最佳狀況。”
安久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
兩虎一人,一動不動,表情都很嚴肅。
“喂!不是叫你來看熱鬧!”莫思歸已經穿上罩褂,面上覆了巾布,指了指爐子上的藥罐語氣很不滿的道,“看着它,别讓溢出來。”
“哦。”安久點頭,坐到藥罐前。
裏面咕嘟咕嘟響,向外面冒着白白的煙氣。
聞着濃郁的藥香,安久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當她覺得有點不對勁時,已經咕咚一聲栽到地上,兩隻小老虎早就呼呼大睡,連摔到地上都隻是條件反射的伸了伸爪子,絲毫未有蘇醒迹象。
從安久坐下到暈倒,也不過就是短短幾息。
這是莫思歸爲她特别配置的加強迷.藥,若是在密閉的環境下,弄暈一個村都不是問題。
顧驚鴻也暈倒榻上。
隻有莫思歸的面罩上浸了解藥,此刻還神清氣爽的站在屋裏。
他把顧驚鴻擺正在榻上,解開其上衣,瞧着眼前結實的胸膛以及塊塊分明的腹肌,扭了扭脖子,活動四肢之後,把事先準備好的藥汁淋到顧驚鴻身上,用幹淨的棉布仔細擦拭。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取一把半寸寬的細長短匕在顧驚鴻白皙的心口比劃,寒光映在面部,桃花眼裏帶着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興奮。
“怎麽辦,真是太激動了。”莫思歸自言自語,深呼吸了幾次,穩住手,左手在他身上量着,找好位置之後,不帶絲毫遲疑緩緩将尖銳的匕刃刺入。
鮮紅的血珠瞬間從傷口周邊溢出,绯色璎珞一般在白皙的皮膚上綻放出一種妖異的美麗。因常年服用各類奇藥之故,那血中帶着濃郁純正的藥香,莫思歸嗅到這股藥味,眸中更亮。
他松開匕首,用一隻小瓶将這些血全部收集起來。
這些摻雜了表皮的血液,還不是純淨的心頭血,但是亦具藥效。
他一邊收集血液,一邊觀察血的變化,待到發現血液變得更加豔紅,在光線下的血愈發剔透時,立刻換了一隻用黑石挖成的瓶子。
開始血湧的越來越急,莫思歸估計差不多的時候,飛快的用塞子塞中瓶口放進裝滿冰的壇子裏,而後把匕首向上提了一點,用真氣把脈的方法辨别那個緻命的傷口所在,緊接着探進去幾支發絲細的帶勾銀針,勾住血脈上的裂口,而後拔出匕首,用一塊浸了藥汁的天蠶絲塞住傷處。
短短一瞬,莫思歸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起身,點燃一炷香。
随着藥汁的滲透,傷口流出的血在慢慢減少。
直至一炷香燒完,莫思歸小心翼翼的取出天蠶絲,又重新換了一塊塞入。
安久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等到有意識的時候,耳畔隻聽見水聲。
她輕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模糊的視線裏看見莫思歸已經換了一身月白寬袍,老神在在的靠在三圍座上喝茶,而顧驚鴻是躺在旁邊的榻上,身上蓋了被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