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感覺,心髒不受控制的加速搏動。
安久與梅久共存的時候時常能感覺到,梅久恐懼緊張的時候那心仿佛要送嗓子裏跳出來。
她也有過惶恐的時候,就在親眼看着母親的死狀時,在失手殺了父親時,在組織裏受訓一次次用别人的鮮血換回自己的命時……
這種緊張感逼迫她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她抗拒。
而剛剛和楚定江親吻時心中的慌亂,像是緊張害怕,卻似乎又有些不同……
“阿久。”楚定江輕喚。
安久察覺楚定江的靠近,向後縮了一下,避開他的目光,“回去吧。”
縱使楚定江再睿智,亦不能猜到安久此刻退縮的原因,心中便以爲她是拒絕了。
“走吧。”楚定江沒有用輕功,跟着安久身後慢慢走。
他以爲自己會有些情緒,畢竟他沒有遭到過這樣的拒絕,然而,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
楚定江從來沒有把心思用在男女之事上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過女人,而且不止一個,如過眼雲煙一般,時過境遷早已連模樣都忘記了。讓他記憶深刻的唯有兩個——趙章姬和宋懷瑾。
這兩個女人截然不同,趙章姬是趙國國君的女人,僅憑美貌便能令全天下的男人神魂颠倒。他小時候曾見過趙章姬,她坐在華貴的車裏,四周垂紗,風起的時候,他那張傾世容顔深深烙在他的腦海裏,沒過幾年趙公病故,趙章姬自殺殉情了。後來他漸漸懂謀,明白趙章姬自殺并非殉情,而是有所圖謀,心中更是欣賞,一個女人除了容貌之外還有點腦子,是多麽難得的事!如果說他曾經愛慕過哪個女子,唯趙章姬而已。至于宋懷瑾,談不上愛慕,甚至談不上好感,記得她的唯一原因,是因爲這個女子憑着實力一度成爲秦國權傾朝野的人物,其經天緯地之才勝過世間無數男兒,實乃世所罕見。
而對安久,不同于對趙章姬的戀慕。
趙章姬是一個夢,縱然一直很清楚她是國君的女人,楚定江心裏亦從未生出過妒忌之心,而眼前的安久實實在在,她的兇狠的樣子、她的笑的樣子、她手中的溫暖,倘若哪一日……
楚定江忽而想起不久以前顧驚鴻曾經說過,要把安久送給皇帝當爐鼎,心頭一跳,難道他的命中注定隻能遙望國君的女人?
“阿久。”楚定江上前一步,欲握她的手。
安久正胡思亂想,聽見他的聲音立即回身抓住他的手,觸到熟悉的溫暖,心中稍安。
她頓住腳步,對他道,“冷。”
楚定江笑着用鬥篷圍住她,無奈道,“你還真是把我當娘使。”
安久不做聲。
兩人慢慢走着,就當飯後遛食。
“阿久,你戀慕過哪個男子嗎?”楚定江不太想知道,但是他得确定這孩子在這方面和正常人是不是一樣。
“戀慕?”安久想了很久,快到驿站的時候才道,“我不知道,也許有。”
楚定江呼吸一滞,想告訴她不必再說下去了,可是不知怎的,遲遲沒有開口。
“組織裏的指揮官。”安久道,“他給我任務,每次我完成任務時,他會來接我。他每次會把車窗搖下來一半,望着窗外抽煙,看見我出現時,會把煙彈開,笑着沖我豎起大拇指。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其中有些詞很陌生,但楚定江大緻聽了明白了,“此人分明是利用你。”
“我知道,但僅有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也有家,總有一個人在那裏等着我。”安久道。
楚定江将她摟的更緊。
回到驿站。
楚定江獨自去尋莫思歸。
不出意外又受到他的“熱情”接待,襲來毒物比上回更多,兩隻小老虎也更賣力的撲騰。
莫思歸蹲在牆角,抱着藥罐用竹棍攪拌,冷幽幽的道,“你又來做甚?”
“安久神智完全恢複了嗎?”楚定江道。
“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莫思歸從陰影裏走出來,用充滿怨念的目光看着他。
“會。”楚定江淡淡道,“你在醫道上才剛剛邁出幾步,若是英年早逝就太令人惋惜了,你說是吧?”
“楚定江!”莫思歸把藥罐往桌上重重一摔,“别以爲老子怕你,老子還就不吃這套!有種你殺了我!”
“莫神醫的骨氣某已經領教過。”楚定江不鹹不淡的道了一句,從兜裏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這一類的東西,我收集了不少,我想你會感興趣。”
“别做夢了,老子……”
莫思歸狠話放到一半,鼻子輕輕嗅了兩下,默默湊過去打開那紙包,“七葉草!”
這種草生長在海邊的懸崖峭壁之上,傳說是靠龍涎滋養,吸收日月之精華,有益壽延年之效,若是入了好的藥方,甚至能夠起死回生!
莫思歸立刻包好塞進自己懷裏,“你還有别的草藥?”
“嗯,我突破化境的時候用了不少,如今手上剩餘也不多,也就幾十種吧!”楚定江道。
莫思歸立刻收起那一臉的怨念,嚴肅的談論起安久的病情,“我施過一次針之後,阿久現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要想完全恢複,還得針幾次,不過據她所述,我判斷她的瘋病有好轉迹象。”
安久這幾日也沒有瘋癫之狀,楚定江之所以懷疑她有點不太正常,是因爲他所了解的安久是個戒備心極強的人,輕易不會允許人近身,這樣一個人沒道理因爲一個素不相識的朱翩跹就突然變成一個天真的小女孩。
“你說她身體被自己的精神力沖壞是怎麽回事?”楚定江問。
莫思歸向前探了探身子,嗅了一下,“這個問題就拿血靈芝換,如何?”
楚定江掏出一個小布袋丢給他。
“啧啧,這樣好的東西放在你手裏真是浪費,竟然随随便便用這種破布裝它。”莫思歸從藥箱裏掏出一隻黑乎乎的罐子,把通體暗紅的血靈芝放進去,“可惜隻剩下這麽點了。”
楚定江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他。
“阿久體内各處都出現不同程度的崩壞,我沒有找出原因,她說魏予之的精神力可以控制外物殺人,所以我才猜測沖壞她身體是精神力,不過我還需要确定一下。”莫思歸眼睛在他身上瞄了瞄,“還有什麽需要問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