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要用手剝,楚定江提醒道,“小心點,都是刺。”
“刺猬我都剝過。”安久覺得被小瞧了,滿臉不悅去掰一個裂口的栗果。
栗果散開時一根斜刺劃到她的食指,血一下子冒了出來。
安久偷偷看了楚定江一眼,見他沒有注意,便挪了挪身子,用屁.股對着他,把手上的血才中衣上擦拭幹淨。
“擦好了?”楚定江慢悠悠的問。
安久扭頭,見他已經把羊腿架上火,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意外。”安久淡淡道。
“過來!”楚定江招手。
安久拈着散碎的栗果到他身邊蹲坐下來。
楚定江看着又好氣又好笑,“你怎麽着都忘不了吃,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安久把手往衣服裏縮了縮,“就破了點皮,一下就好了。”
楚定江去拽她的手腕,安久不樂意,擡腳去踹。楚定江一把抓住她的腳腕,安久更是急了,另外一隻腳踢了上來。
兩人一來二去扭打在一起。
楚定江隻是鬧着玩,本沒有用内力,當他感覺安久用精神力攻擊,心中一急,立刻放出内力,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安小久!不準用精神力!”
安久這才想起來莫思歸的囑咐,立刻撤掉精神力。
“不遵醫囑,你嫌命長?”楚定江覺得必須要治治她這種一動武就精神力并發的習慣。不過,安久沒有内力,若不是有這種霸道的精神力,怕是對付四五階的内修都很吃力。
安久不做聲,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臉。
四周安靜,楚定江不想其他的時候,感知一下子敏銳了幾倍,緊貼着軟軟的身子,他渾身的血液仿佛轟然燒了起來,體内的真氣流轉快了幾倍。
彼此之間呼吸可聞。
楚定江怕吓着他,于是壓着性子慢慢靠近。
安久不知想什麽,突然擡頭親上他的唇。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楚定江愣住。
安久瞪着眼睛,覺得周遭一切都變得模糊了,隻有楚定江的氣息清晰無比,溫暖中帶着一絲甜,宛若陽光照耀在身上,渾身軟軟酥酥,她很喜歡,不禁伸出舌頭舔了舔。
楚定江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耳邊全是自己如雷的心跳聲,他托住她的後腦,瞬間掌握主動權。
親吻猶如狂風暴雨而來,兇猛非常,讓她心跳突然加快,安久猛的掙脫,不悅的瞪着他。
“阿久……”楚定江聲音沙啞,心中有些詫異方才的失控。
安久看着他嘴唇,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楚定江雖然戴着人皮面具,但唇形沒有改變,唇瓣不會太薄也不豐厚,唇峰處棱角分明,顔色淡淡,卻并不似女子那般粉嫩,很好看。
“咳。”楚定江心跳漸漸平複,又見她神色緩和才放下心,“羊腿要烤糊了。”
他過去把羊腿翻轉。
香氣暫時轉移安久的注意力,安久湊近看,另外一面已經烤成令人垂涎的金黃色,那僅剩的一點點不悅瞬間被她抛諸腦後。
“阿久,這段時間不可動武,若有事,我會保護你。”楚定江道。
冷風吹散暧昧,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把方才的事情擱置。
安久聚精會神的盯着羊腿,繃着臉努力平複自己亂跳的心髒,腦海不經意間便冒出來方才親吻的感覺,心跳非但沒有平複,反而更快了!她抿起了嘴,面頰卻泛起了紅暈。
跳躍的橘黃火光映照中,楚定江看不清她上的顔色,隻瞧見那緊繃的容顔和快要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們也許都還沒有心裏準備,楚定江這樣安慰自己,心中卻暗暗想,難道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不僅僅是對男人自信心的打擊,還讓他有點忐忑,她是不是對他一點那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火堆裏傳出啪啪聲。
隔了一會兒,楚定江打破靜默,“手伸出來。”
安久專注的盯着羊腿,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有好吃的。”楚定江誘惑。
安久果然回過頭,伸出一隻手。
“兩隻手。”楚定江道。
安久想了想,乖乖伸出兩隻手。
楚定江滿意的點點頭,掏出一隻小瓶往她右手食指的傷口上撒了點,扯一片布包上。
“騙子!”安久惡狠狠的抽回手。
“莫動!”楚定江拽住她,把指頭包紮好才松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體内有傷,吃這東西不知有沒有關礙,小心一點爲好。”
說着,要把羊腿拿下來。
這下安久不幹了,死死抓住他的手,怒目相視,“楚定江,烤!”
“還有栗子和地瓜。”楚定江放下羊腿,把栗果剝開,弄出一捧棕色的栗子埋進火堆裏。
“烤!”安久一副不烤就要拼命的架勢。
“你坐着,我去去就回。”楚定江把羊腿架上,飛快返回驿站。
須臾又返回。
“說是可以少吃點。”楚定江語氣輕松了不少。
安久聞言,心情大好,才想起來關心一下莫思歸,“你剛才沒拿紅薯,也沒打他吧?”
“……”
“又打了?”安久有些不悅,“你不能動不動就打他。”
“我本來想拿了紅薯便作罷。”楚定江解釋道,“誰知他在紅薯上施毒想捉弄你,此風不可長,不給他點顔色瞧瞧怎麽行!”
“他以前不這樣。”安久道。
楚定江奇怪道,“莫思歸是你表哥吧,你回梅氏時間不長,爲何獨獨與他親近?”
“不知道。”安久仔細想了想,“起初我看他長得人模狗樣,有點感興趣,後來知道知道他是醫者,我就讨厭他了。再後來,我發現他性格和長相完全不匹配,像一隻蒼蠅驅趕不去,慢慢了解之後,覺得他爲人還可以。”
“你喜歡俊美的男子?”楚定江一下子覺得臉上那道疤發燙,有點疼。
“告訴你一個秘密。”安久湊近他,小聲道,“我以前喜歡毀滅美好的東西。我覺得小花很漂亮,心裏很喜歡,可是有時不由自主的想把它們粉碎。醫生說這是病。”
安久有精神問題,她平靜的時候很明白。
楚定江很早以前就猜到安久有瘋病,沒有見過她單純一面的時候,他心中感觸不太深,隻覺得她是個殺氣十足很強悍的女子,然而相處越久,他就越覺得其實掩藏在兇狠之下的單純才是真的她。
“我現在出現這種沖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是不是就快好了?”安久期待的看着他。
在戰國生長的楚定江看多了屍骨如山、人命如草,手中也謀過不計其數的人命,并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見的可憐之人多了,就算有人病死餓死在他面前,他也很難生出太多的恻隐之心,可是眼下看着安久期待的眼神,不知怎的,心中竟然隐隐作痛。
也許是在她身上看見生命的頑強不屈吧。
“嗯!”楚定江笃定的告訴她,“很快就會好了!再說不是有莫思歸?他若是治不好我就揍死他。”
安久高興起來。盡管她現在還是做了殺手,但是她覺得自己輕松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就算是在厮殺中也不會一見到血就發狂失控,這一切的改變是因爲楚定江,因爲莫思歸,因爲身邊所有人,更因爲……梅久。
“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來生?或者重生的機會?”安久問。
楚定江不用深思便知道安久又想到那個讓她放羊的女孩了,于是道,“是,善良之人來生會投胎到富貴人家,一輩子平安喜樂。”
“梅久那種傻子應該會更好。”安久唇角微微揚起。
這笑不是那種病态的傻笑,也不是殘忍嗜血之笑,隻是這樣安靜的綻放在冬夜之中,宛如潔白幽香的昙花盛開,映在了楚定江深邃的眼眸,也映入他心底。
他真心替她高興。
聞見羊腿散發的焦香,楚定江忙去翻弄,他動作倏然一頓,“梅久?”
“是啊!”安久也不瞞他,“就是梅十四。”
楚定江心裏已經有了揣測,便不再探問下去了,他隻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人,與旁人沒有半點關系。
“可以吃了!”楚定江用匕首削下一塊肥嫩的肉遞給安久。
安久忙不疊的送進嘴裏,燙的她長着嘴呼出一團團熱氣。
“哈哈!”楚定江大笑,用匕首在羊腿上劃出一圈痕迹,“急也沒用,你今天隻能吃這麽多!”
安久咬着羊肉,沒功夫搭理他,吃完一塊再來一塊。
楚定江慢慢切肉,一邊遞一些栗子、地瓜、花生之類的東西,沒多久就将她喂飽了。
安久遺憾的看着那剩下的一大塊羊腿,告訴他,“包起來明天再吃。”
“我忙了一晚上,可還沒吃飽呢。”楚定江大口吃肉,“若是有點酒就更好了。”
兩人吃飽之後,湊在火堆前烤火,暖暖的火光跳躍,竟是同時想起了那個吻。
安久緊張之下又繃緊臉。
楚定江心裏想着再試探一下,可是轉臉看見安久的表情,又有一點猶豫,這明顯是排斥的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