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再次照亮黎明前的黑暗,血腥氣息籠罩這座小鎮。
巷子裏缥缈山莊的殺手被爆弩兩次清掃掉一大半的人數,隻餘下十個九階高手。這十個人中,有兩個已經隐隐要突破,其實力堪比化境初期。
場面一下子僵持住。
紅色的雪,旋轉墜落,很快在地上堆積成一片紅色的海洋,冷冽中裹挾着血腥,讓人牙齒打顫。
孫娣娴看了安久一眼,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這個人剛剛還半死不活的樣子,此時竟然如此兇狠,殺八九階的高手毫不落下風!怪不得……怪不得方才這個女人說她是廢物,相比之下,她可不就是廢物嗎!
安久手中一柄劍已斷,她随手丢棄,從腿側抽出一把新劍,不等楚定江下令便沖了出去。
凜冽的殺氣仿佛凝聚成疾風,所過之處激起厚厚積雪,大雪飛揚,密密壓壓落下,幾乎看不見人影,那十個人被這股強大的殺氣震懾,待反應過來時,雙劍已經逼到眼前!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殺手被安久的精神力牢牢鎖定,眼睜睜看着雙劍帶着戾氣閃到眼皮底下,腳下居然半點不能挪動。
安久身上還有爆弩之箭,以方才那種對峙,她在遠處用弓箭才是上策,可是她已被鮮血刺激的失去了理智,那種遠距離的戰鬥再不能滿足她心中渴望的殺戮。
然而,她這麽雖然極不理智,卻激發了其他人的戰意。
楚定江心中擔憂,緊随其後。
李擎之看着一幕,啐了一口血沫,暴吼一句,“老子跟你們拼了!”猶如旋風般揮刀沖上來,暴起的肌肉堅如石鐵,整個人比平時更高更壯,鐵塔似的隆隆而至,于缥缈山莊的殺手厮殺的難解難分。
樓明月本已經疲憊不堪,但此時也激發出潛力,加之她對這些人恨之入骨,此刻毫不猶豫的跟随。
“能出去,一定能出去!”隋雲珠眼裏溢出淚水,驅走心中的懼意,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咬牙殺過去!
七個人!分明實力不高,卻如矛如戈,銳不可當!
“殺!老子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李擎之身上傷口崩裂,咆哮之聲卻響徹雲霄,似一頭被惹怒的猛虎脫籠。
楚定江亦無絲毫掩藏,功力全數顯露,化境三品末期的實力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東方微白。
楚定江看了一眼天色,手下更是毫不留情。
琴聲忽起,由遠而近,缥缈山莊的殺手行動遲緩起來。
有這麽一個空隙,楚定江一劍便除掉了四人。
直到最後一人倒下,一襲紅衣從屋頂落下來,伸手去拉安久,“姐姐!”
安久此時殺紅眼,雙劍猛的砍了過去。
梅如焰本可以用手中琴去擋,但她卻将琴緊緊護在懷裏,急急向後退。
楚定江閃身上前,趁勢一手将她圈入懷裏,用内力爲她療傷,“阿久!醒醒!”
溫熱的感覺遍布全身,安久腦海裏漸漸有了一點清明。
楚定江舒了口氣。
“姐姐!”梅如焰俏臉微白,尚未從方才生死一線中回過神來,心中亦十分驚駭,眼前這個當真她記憶中那個柔柔弱弱梅久嗎?想當初,梅久可是在逃跑中都能兩眼一翻暈過去的嬌嬌女啊!
安久半臉覆着面巾,梅如焰确定她就是梅十四,因爲那樣美麗的眉眼很少見。
“梅如焰。”安久聲音嘶啞。
“跟我走,此處是一座迷陣,倘若沒有人帶路,十天半個月也出不去。”梅如焰急急道,“先生……魏予之已經暗中派人去告官,官府的人恐怕此時已經在路上。”
梅如焰沒有人動,“我是梅十五!”
楚定江打量她幾眼,做了主,“請姑娘帶路。”
梅氏被滅時他救過安久,那時曾經見過梅如焰,所以認得。
梅如焰點頭。
衆人跟着她一路穿巷,很快便到了碼頭上,她邊走邊解釋道,“碼頭上有個馬廄,馬不多,足夠咱們離開。”
楚定江沒有吱聲,直到牽馬出來,在小道上急行一段路後才道,“姑娘肝膽俠義,救我等于危難,楚某感激不盡。不過姑娘與此事無關,楚某不想連累姑娘,咱們就此别過,來日楚某定與令姐一同去尋姑娘,已報此恩。”
聽見楚定江是要撇下自己的意思,梅如焰臉色發白,“我背着魏予之偷偷跑出來通風報信,被他抓到定然沒有好下場……”
楚定江掏出一塊令牌丢給她,“你持此令去揚州府,知府定會好生保護你,目下揚州出此大案,缥缈山莊的人不會頂風犯案,放心吧。”
梅如焰咬咬唇,看向半昏迷的安久,“姐姐昨日說缥缈山莊是滅梅氏兇手,此話當真?”
“此事我可以告訴你。”楚定江代安久道,“缥缈山莊是滅梅氏罪魁禍首,此事由控鶴軍調查,不會有假。”
“我知曉了。”梅如焰緊緊抓着馬缰,“我在官府等姐姐。”
說罷,果決的揚鞭離開。
楚定江看着她遠去,令衆人策馬行至官道驿站。
大雪落落,很快掩藏馬蹄行迹。
驿站早已有人接應,幾人草草套上幹淨衣物,坐上馬車,亦官令在城門剛開時入城。
小鎮碼頭,鮮血屍身被大雪悄悄掩埋。
鎮中一片死寂,那些與缥缈山莊無關的人一概睡的死沉,天色大亮亦未曾醒來。
小鎮在銀裝素裹中,宛若一切如舊。
一個人影在街巷間閃過,足尖點雪,不留絲毫痕迹。那人身裹着厚厚的棉袍,肩上落着一隻鷹,那鷹眼睛幽綠,機警的看着四周,不似尋常鳥類。
他一圈,從懷裏掏出一物扔在一具屍體旁,然後在鷹腿上系了紅色綢帶後放飛。
鷹沖上雲霄雪幕,盤旋一圈之後飛離。
風雪甚急,鷹的速度卻絲毫未受到影響,白雪茫茫的大地急速向後退。
那鷹沿着江河,直到一處屋舍大片密集之處才在上空盤旋,好似找到記憶中的地方,緩緩朝一處屋舍飛去。
院中的廊上搭着一竿,鷹輕車熟路的落了上去。
屋内的人聽見動靜推開窗子,看見鷹後,沖它伸手,“疾風。”
那鷹撲棱兩下翅膀,好似聽懂一般,真是飛過去,輕輕落在他手臂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