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驚弦吸上了白色的粉末,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箭矢!
那些粉末仿佛被什麽氣流推動,在箭中激素流動,仿佛随時可能爆破。
安久指頭一松,三支箭矢齊齊飛出,在雨夜裏穿梭不受任何阻力。
她緊接着換了位置,又放出幾箭。
莫思歸配的藥,藥力十分霸道,沾身兩息即暈。
安久眼見那些人搖搖欲墜,身形一閃,從廊上沖過去,有個護衛看見了她,在對方呵斥聲音還沒有發出時,匕首從他頸部抹過,然後托住那癱軟的身子輕輕放倒在地。
周圍護衛陸陸續續倒下。
裏面正在侍奉李廷洗漱的李夫人聽見聲音,揚聲問道,“發生何事?”
門窗乍然打開,夜風攜雨襲了進來,吹滅燭火。
在火滅的一瞬,安久閃身進來,确認床上昏睡的人确實是李廷。
屋内陷入黑暗,她猶若夜鬼,行動敏捷如風,快且精準的找到了李廷的位置,匕首淩厲劃斷他的喉管,而後迅速抽身從前窗翻出去。
所有的動作一氣合成,就隻在轉瞬之間,李夫人不會想到,就在燈滅時活生生的夫君已經變成一具死屍。她聞見濃重的血腥味,感覺噴到手上的溫熱,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連忙扔掉手裏的帕子,凄厲的叫喊,“來人哪!來人哪!”
“夫君……”
安久正翻牆出去時聽見李夫人絕望的哭喊。
她咬牙,大步離開。
李府裏面開始亂起來。
一路奔過禦道,雨夜凄清。
安久忽而脊背一寒,感覺好像正在被誰窺探,可是以她的精神力竟然感受模糊!
“哈哈,梅十四,總算給我逮到你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她前方十丈之外,不由分說的張弓對着她,“來與我比試弓道。”
又是那個瘋子。
在生死一線之間,安久坦然的看着他,“恐怕不能,我内力被廢,射不出驚弦了。”
“你騙人!”瘋子放下弓箭,沖到她面前,手指捏住她的脈搏,絲絲冰氣遊走在破損的經絡中,痛得她腦門上倏然冒出一片冷汗。
“哈哈!”瘋子松開手,狂笑,“那我豈不是天下第一了!”
安久被他蘊含内力的小聲震的頭腦發懵,待回過神來,發現身後有一股殺氣逼來,她想要躲避,手腕卻被瘋子死死攥住,那力道幾乎要把腕骨捏碎。
“既然此女已無緣驚弦,那就沒用了。”崔易塵的聲音幽冷,“殺了她吧。”
瘋子聽話的揚起掌,安久無所畏懼,“你殺了我,永遠都是第二。”
即将落到天靈蓋的手掌一頓。
崔易塵着急,“人若是死了就歸于塵土,你若不殺她,世上曾經比你強的人一直都存在!”
瘋子很糾結,到底殺還是不殺呢?他就是爲了武道而生,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這個了。
安久悄悄握住匕首柄,在他兀自思考的時候,一刀劃在他手腕上。
瘋子有護體罡氣,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傷過了,突然吃痛,猛的縮回手。
安久反身沖到崔易塵那邊。
她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破釜沉舟,瘋子是化境,崔易塵也有七八階,在這兩人的聯手下她根本沒有逃掉的可能,還不若豁出去撿着一個稍微能控制住的拿捏。
在她強悍的精神力傾軋下,崔易塵果然僵住。
安久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拖至身前,“不想死的話,叫他立刻離開百丈之外。”
崔易塵眼神閃爍,他不能讓瘋子離開,這個女人身上殺氣凜冽,像缥缈山莊養的死士,一旦她脫離危險,九成不會放過他。
“說!”安久的匕首已經嵌入他皮肉中。
“殺了我,你也逃不掉,就以命換命如何?”緊張到了極處,他反而放松下來。
安久冷笑一聲,“你以爲我不敢麽!”
說罷,手上驟然發力,鮮血噴濺,安久這一刀的力道恰到好處,夠深,他卻暫時死不了。
“小塵子。”瘋子一見崔易塵流了這麽多血,瞬間暴怒,勁力如狂風凝于掌,四周雨水化作冰粒,砸的人臉頰發疼。
“手下留情!”一聲大喝自遠處而來。
雨中,一人一傘一燈,隻是那人一身破爛的衣袍,滿面須髯,光着腳丫穿一雙屐鞋,踩在青石闆上啪嗒啪嗒,一路狂奔過來,“快放開我大侄子!”
安久見過這樣個性的人不多,所以很容易便想起了他的身份——華容簡的朋友,做人皮面具的家夥。
“咦?”陸丹之看見安久挾持的人,愣了一下,“他是崔易塵?”
陸丹之從華容簡那裏得知崔護陵之死有些蹊跷,便開始托人查崔家近幾年來所有事,前些天收崔易塵出現在汴京的消息,他就每夜在大街小巷轉悠。他知道崔易塵在幫什麽人行暗殺之事,肯定會夜晚出沒,今日果然被他遇上,可是,眼前這小子分明不是大哥的兒子!
陸丹之挑着燈籠照崔易塵的臉,“我大哥年輕時英俊潇灑,乃是江湖第一美男子,大嫂也是響當當的美人,怎會生出這麽個玩意?”
安久扯着崔易塵退了幾步。
陸丹之心中疑惑,他兩三年前還偶然見過崔易塵,就算再如何變也不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眼前這個被挾持的年輕人隻是有一個同樣的名字而已,長相、身量都不像。
“怎麽回事……”他覺得這不像巧合。
陸丹之的出現打破了方才緊張的局面,安久吧崔易塵往瘋子身上一推,轉身便跑。
沒跑出幾步,就有個黑影從一旁屋舍頂落下。安久認出是楚定江,便任由他攜着離開。
安久殘損的經絡再次被傷,有一種渾身血液往頭頂沖,要沖破天靈蓋的感覺,但是接觸到楚定江的體溫,不适感居然緩和下來。
楚定江發現安久的細微變化,回到控鶴院便立即用真氣爲她療傷。
暖流順着經絡緩緩流淌,破損枯竭的經絡似乎久旱逢甘霖,源源不斷的吸收。
兩盞茶的時間,楚定江體内的真氣幾乎被掏空,幸好他身上還定着那些壓制修爲的釘子,爲他留住了一部分真氣,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楚定江?我經絡也是數火嗎?”安久覺得勁力充盈,精神能與身體契合的更緊密,相信現在一躍兩三丈都不成問題。
“嗯。”楚定江盤坐調息。
安久不再打擾,兀自在想,今晚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了,還有爲什麽瘋子恰好堵住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