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掌庫道,“大約都是未曾解決外修的局限性吧。九階外修,常人難以忍重鑄筋骨之苦,大多數人嘗試過一次之後就不再有勇氣嘗試第二次,所以二次重鑄之時會想一些辦法麻痹知覺,以求減少痛苦。如此,過程中雖能一定程度的提高精神力,但遠遠不足。往往他們都鑄造出了強悍的肉身,卻沒有同樣強大的精神力操縱,哪怕發揮極限也難以匹敵内修九階。作爲暗殺者,還有一點最爲關鍵——精神力不足,肉身又太笨重,難以隐藏行蹤。”
他歎道,“所以恐怕一旦遇上等階的内修高手,勝算不大。若遇兩個以上等階高手圍攻大約就兇多吉少了。”
“若内修也重鑄身體,豈不是更厲害?”安久道。
盛掌庫習慣性的轉着筆,又是甩了一紙墨點,“那是自然,不是沒有人試過,然則嘗試者大都下場凄慘。因爲若無絕對的自控能力,過度的刺激會導緻體内真氣亂竄,最終爆體而亡。”
安久發現盛掌庫修爲不高,幾乎沒有什麽真氣,便問,“盛掌庫爲何不重鑄身體?”
他果斷搖頭,理所當然的道,“我怕疼。”
安久見過盛掌庫幾次,他基本都是很散漫的狀态,連說話都喜歡用“大約”、“可能”、“我猜”這些不肯定的詞,安久這還是第一次聽他如此迅速果斷的表達一件事情。她覺得這人有點意思。
安久不再問,埋頭繼續繼續看資料。
了二十幾份之後,她發現這些人的修煉方法都大同小異,無非是重鑄、淬煉身體,修習各類武功。
但她還是耐心的一個不落的看完了。
最終她至少總結出一條很有用的信息,除了内功心法、輕功一類之外,外修可以修煉任何武功。
安久告辭的時候,盛掌庫正在發呆,她便自行離開了。
原本日子如果能這樣過個一年半載也不錯,然事與願違,安久剛回到住所便接到消息:後天會有一場新的試煉,令所有人做好準備。
安久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她參與的控鶴軍試煉,貌似就沒有完成任務過,不是這樣就是那樣的問題導緻試煉中斷,所以盡量保命就是了。
入夜的時候,幾位教頭在校場組織了一次任務安排和訓話。
月光如銀,夏夜涼風習習。
校場上十餘個人負手而立,站的筆挺。
天教頭略帶威壓的話語不急不緩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這一次的目标是兩個,所以你們還是上次的兩組分頭行動。目标身份疑爲遼國密探,對外身份是商賈,地點和路線圖在出發之前會交到你們手上,他們是否确實爲密探,需要你們自行辨别。另外,每一次試煉的表現會記入評分,不合格者,最終将處以死刑。”
安久無語,敢情不拼還不行。
地教頭站在演武台上沒有說話,亦未曾露臉,但是誰都看出他渾身散發的怨念。
最近他很郁悶,除了沒有機會接近莫思歸撈點好處之外,其它方面也是處處不順心。
地教頭看安久不順眼,一是玄教頭因爲安久駁他面子;二是安久那張臉長得太好了,他各種看不順眼;三是因爲樓明月不止一次的得罪過他,而安久與她交好。
現在又加了一條,他嫉妒安久與莫思歸如此親近,肯定得了不少好處。
地教頭其實有權利在這次試煉分配上做手腳,讓安久打頭陣,但他還沒有蠢到自掘墳墓去與莫思歸結仇……現在最主要的是進階!他在外人面前可以稍作僞裝,衆人皆以爲他有九階,實則都八階好多年了,距九階一線之差,就是跨不過去。
天教頭說完,地教頭突然想到一件特别開心的事,咯咯笑了兩聲,成功的引來一片側目。
他毫無必要的理了理整齊的護手,清了清嗓子,告訴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開心,不能太開心……
“是這樣啊,本教頭想到上次試煉,有個可憐的孩子情急之下放了全部顔色的信号,心裏既覺得有趣,又十分惋惜。雖然本教頭覺得沒有什麽大礙,但是規矩不能破,所、以、呢……”他加重語氣強調,翹起蘭花指推了推面具,用溫柔慈祥的語氣道,“院士們決定對她扣分處罰。可憐這個孩子了,一分沒有,還被倒扣了兩分,要更努力才行喲!”
他最後看向安久,點名道,“梅十四,倒分也無妨,本教頭一直特别看好你的呀。”
試煉總分是二十分,像樓明月他們因爲在訓練和内部試煉中得勝,現在能夠站在這兒的人至少都有兩分,隻有安久一個人最後進來,所以還是初始的零分。
艹!什麽破規矩,安久暗罵,要不是她放了信号,控鶴軍救援恐怕不會去的那麽迅速吧!又沒有人同她講解過!
死人妖!安久看着地教頭目光冷厲,但未曾動用威壓。
地教頭看見她如此,郁悶一掃而空,彎起眼睛,“真是小可人兒。”
安久,“……”
“解散吧。”天教頭道。
衆人各自散開,有的往兵器庫去,有的去書館。
安久回住所,樓明月舉步趕上她,“去兵器庫吧,據說這次開放二等兵器,利器在手,多幾分機會。”
控鶴院的兵器分爲四等,最低是三等,最高等級是零,上次他們用的都是最低等武器。而譬如樓明月這種人,本身就有一把極品武器,去兵器庫主要是爲了選擇一些可用的暗器。
安久點頭,随她折道而行。
兩人并肩進了兵器庫。二等兵器庫看起來就好一點,上次的兵器都是胡亂堆放,每一種兵器都有幾十件,而這回都是擱置在木架上,兵器的數量也相對要少些。
安久還是直奔着弓驽去,專制的弓架托着幾十張造型各異弓,安久随手試了兩個,發現力道差異不大,隻有一些細微的區别。
她目光一掃,最裏面牆角處一張通體烏黑的弓,沒有什麽複雜的造型,兩頭微微翹起,緊緊繃着一根青烏的弦。
不知怎的,分明沒有什麽出奇之處,安久卻覺得它與别的弓都不同。
她向前幾步,伸手抓住它。
烏黑的弓身上冰涼,從掌心滲入,讓她有些不舒服,像是觸摸一具屍體,又仿佛,這弓在排斥她。再一瞧,這弓僅有兩支箭,亦是通體烏黑。
她拿起弓箭,屈指彈了一下弓弦,嗡嗡之聲猶若金石。
倒是挺好聽,可是倘若用這張弓去狙擊會立刻暴露藏身之處吧……
她試着張開弓,發現弓很沉,可是張開到六寸就發出了幾欲崩斷的聲音。
這麽多缺點。
正準備放棄時,安久垂眸看見托着弓的架子上面寫着“伏龍之弓”。
傳說皇帝是真龍,而這張弓居然如此嚣張的叫“伏龍弓”!安久覺得它肯定不一般,便忽略種種異樣,果斷選了它。
安久背起伏龍弓,另外選了幾樣暗器便準備離開。
樓明月早已選好武器,正在門口等她。
守兵器庫的官吏一直抄着袖子蹲在門口,瞧見安久背上的伏龍弓之後,眼神有些異樣。
安久察覺他的目光,頓足轉頭。
那官吏愣了一下,旋即道,“姑娘換一張弓吧。”
“爲何?”安久知道這弓有種種缺點,卻很想知道它的來曆,一張沒有絲毫優點的弓,憑什麽叫如此嚣張的名字。
“此弓經過天火煅燒,已是死弓,幾乎發不出箭了。”官吏暗惱自己怎麽忘記把這張殘弓收起來,它雖然殘廢,但有這麽個名字,若是聖上知道它流出去,會不會降罪……
“因爲弓名?”安久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