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明月心中震動,隋雲珠的分析一點錯都沒有!爲什麽她就沒有想到呢?就算幕後黑手真的是遼國耶律凰吾,他們在大宋境内肯定也必是有據點,否則不可能這麽神出鬼沒。
“這是讓我們打頭陣的意思?”陶鑄道。
對手是真的缥缈山莊,讓衆人既興奮又有些擔憂。
而安久的心一直都很平靜,無論面對的敵人是誰,抑或前路有多兇險,都不能令她有絲毫畏懼。安久的實力在控鶴軍中實在堪憂,她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從來都是需要拼命的,沒有任何一個安全的辦法。
安久曾經執行過一個任務,目标是國軍部掌權人。任務派到手上的時候,組織中所有人都以爲最好的結果就是她與目标同歸于盡,但她在重兵防守之下完美狙殺目标,最後活了下來。就是這件事情,奠定了她狙擊手之王的地位。
她短暫的一生留下了無數遺憾,但是唯獨在殺人這件事上,做出了一個又一個驚人的成績。
在世人眼中,她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頂級殺手,無所畏懼,堅韌不拔,但同時她也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會得精神方面的疾病,其實歸根究底還是因爲心理柔弱吧!
站在衆人仰望的高度上,安久從未生出過驕傲之心,亦沒有睥睨蒼生的目光,她的内心是一隻麻木又卑微的老鼠。
她就是這樣一個集極度強大與極度弱小與一體的矛盾之人。
上天給了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原本她可以選擇去過安逸的生活,然而,梅嫣然和梅久這對母女挖出了她内心一直無法解脫的枷鎖,前世她一直旁觀母親遭受虐待,後悔在母親于希望和絕望交織中猝死的時候,她竟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安久從梅久的身上看見了自己,梅久突然消亡,她認定是命運給了一次彌補的機會,所以她執着的要去救梅嫣然,仿佛隻要這麽做,她的心就能得到救贖,就能夠獲得永久的安甯。
“身上好癢。”李擎之咕哝道。
隋雲珠突然頓住腳步,“哪裏癢?”
“後頸。”
樓明月聽見這兩人的對話,直接放出一支箭,弩箭沒入樹幹,砰的炸開,燃燒出幽藍的光。
周圍突然亮起來,安久回過神,認出這是樓小舞制作的光弩。
隋雲珠拽着李擎之到光下,衆人借着光,看見李擎之的後頸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像是密集的鱗片,半透明的的泡裏面肉眼能看見血水慢慢湧入,讓人頭皮發麻。湊近了看,才發現那血泡下面有細細的足,竟是一種蟲子。
隋雲珠抽出匕首要去刮那層血泡。
“慢着!”安久立即出聲制止。
隋雲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安久伸手探了探藍光火把,發現與尋常火把一樣有熱度,便從樹幹上拔了下來,靠近李擎之的後頸輕輕滾了一圈,那些蟲子便簌簌掉落。
“能烤幹淨嗎!”隋雲珠問。這些血蟲尖銳的刺沒入皮肉中,如果隻燒掉表面,那些刺留在體内,皮肉很快就會腐爛。
“蟲子乍一受熱會迅速蜷縮起來,不會殘留。”安久道。
隋雲珠将信将疑,湊近仔細看了看。他對這些東西也是一知半解,見果然如安久所說,便放下心來。在這種潮濕的地方受一點點皮外傷都有可能緻命,還好剛才聽了安久的話及時停手,他暗道慶幸。
“這裏草木生長太密集,我們得趕快穿過林子,進入谷地。”隋雲珠道,“點了火把,用輕功吧!”
樓明月看了安久一眼。
“你們先走。”安久道,“我是外修,不會輕功。”
其他人幾個人訝然,現在習武之人大都是内外兼修,隻有偏重内修或偏重外修的區别,純粹的外修已經不多見了。
丢下安久,沒人有意見,他們這一隊的實力本就比楚定江那隊強,少了一個不算什麽,迄今爲止,還沒有見執行任務的時候等誰的先例。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樓明月道。
“沒事,你們走吧。”安久揚了揚手裏的藍光火把,“這支火把留給我。”
樓明月頓了一下,解下身上的藍光弩和索弩交給安久,“這兩樣東西能助你一臂之力,保重。”
在這樣樹木密集的叢林裏,索弩對于安久來說是件好東西,她沒有推辭,收下兩支弩,分别扣在左右手臂上。
商議定之後,其他人各自點了火把,運輕功先走一步。
安久用過索弩,這東西很适合不會輕功的人。她對準前面大樹橫枝扣動懸刀,嗖的一聲,帶着極細玄蠶絲線的弩箭準準的沒入枝幹。
借着玄絲的彈性,她腳下一蹬,整個人飛身出去,比他們用輕功還要快上許多。
落地之後,安久想抽掉繩索,卻訝異的發現這支索弩已被樓小舞改造過,裏面隻有兩支箭矢,不能像上次一樣解開。她摸索了一會,再次按動懸刀,箭矢倏然被抽了回來。
因力回縮道太猛,震得她猛的向後退了幾步,整條手臂火辣辣的疼。
即便如此,改造後索弩的功能也夠令人驚喜了。
安久在附近練習了幾次,憑着敏銳的精神力和索弩在林間穿梭,很快便接近樓明月他們。
此時,安久感覺手臂扣着索弩的地方似乎有黏糊糊的液體,她伸手一摸,才發現竟然流了血。
在這種地方有皮外傷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安久立即停下來松掉索弩,解開紮束的袖口,在磨破的地方抹了金瘡藥,再用幹淨的棉布包紮起來。
在遠處喘息一會,安久掏出地圖就着光弩仔細,發現樓明月他們走的方向好像有些問題。
從那個方向走,的确是最近的路,但前方全都是密林,不見天日,有許多潛伏的危險。
安久考慮到自己的現狀,決定出林。
她依着自己的判斷,一路披荊斬棘,待走到密林邊界已經是傍晚了。
看着疏漏的橘色光線,安久心中突然甯靜下來,什麽控鶴院試煉、擇選龍武衛,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她要趁着這個時間好好提高自身實力!
走到林子邊緣之時,恰遇上一場雨。
潇潇飒飒,細如牛毛,天地氤氲成一片。
安久攀上一棵枝葉茂密老樹,坐在橫枝上吃幹糧,等候雨停。
遠處山谷裏傳來幽幽琴聲,如魅似幻,将這雨幕染上濃濃的神秘氣息。
安久記得那正是缥缈山莊暗點所在的方向。
何人撫琴?
白雲山有不少風景秀麗的地方,但是這附近四周都是密林,什麽名人雅士都不會到這等兇險的地方來消磨時光吧!
安久正想着,卻看見有一個黑衣人從林子裏緩步走出去,瞧那模樣,像是被人牽引的木偶。
她直覺是琴聲的緣故!
黑人的衣角繡着白鶴,應當是控鶴軍派來監視他們試煉的人。
安久等他走遠,悄悄從樹上躍下,戴上鬥篷,用精神力隐藏行蹤,也循着琴聲過去。
細雨無聲,腳步穿過草叢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咦,有兩個呢!”
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和着琴聲傳來,讓安久腳步一滞。她心中奇怪,自己用精神力掩藏自己的行蹤,況且現在距離還遠,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啊!
而且這個聲音……
附近是個斷山,看不見前方發生的事情,安久貼着牆壁悄悄走近。
“控鶴軍這次來了不少人,看來已經确定咱們的背景。”另外一個男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