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明月道,“我隻聽母親提過一回,據說是直接受命于聖上暗影。”
外人至少還聽過控鶴軍的名頭,但這隻隐藏在深處的暗影,就連控鶴軍中大多數人都是不知道的,樓明月也是作爲樓氏家主才能得到這個消息。
“呵。”樓明月攥緊手中的玉,自嘲一笑。
樓明月絕對不願做什麽龍武衛,因爲她不屑爲聖上辦事,更重要的是,她入控鶴軍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耶律凰吾成了龍武衛誰知道平時要幹些什麽?
“走吧,有人來了。”安久道。
樓明月應聲,帶着安久趕到廚房。
廚房的竈膛中還燒着火,卻不見一個人影,安久正四處打量,卻聽樓明月道,“這裏沒有埋伏,但是食物有限,有一些還是有毒的,他們不會刻意下毒,是用了一些毒物烹菜。”
前段時日邱雲燑對樓明月死纏爛打,以她的實力,驅趕甚至殺了他都不成問題,但是她沒有,就是爲了每日跟他過來取食物時偷師,多認識一些毒物對她們這種人來說沒有壞處。
安久看了竈台上一圈,有粥,有烙餅,還有各種菜,幾乎所有的菜都是葷素炒在一起。安久在學習野外生存技能的時候對此也有涉獵,不過美洲的植物與這裏不同,這些草藥就算是整株她都未必能認出來,莫說炒成這個德行。
不需思索,安久掰開烙餅嗅了嗅,覺得并無異樣,便拿了七八塊。
樓明月那邊也已經挑了幾個菜,回身便見桌上的烙餅少了一半,不禁揚起嘴角,把另外一半全都拿了。
光吃幹的不行,還得拿點喝的。安久目光在一盆煮着不明物體的羹和白粥之間徘徊,最後選擇了白粥。
“等等。”樓明月上前嗅了嗅,“這粥裏面有迷藥,還是拿那道蛇羹吧。”
安久用筷箸伸進蛇羹裏撥了一下,“蛇肉太碎,辨不出有沒有毒。”
碎的都看不出是什麽蛇,羹裏面還放了不少莫名的調料,安久還是習慣吃比較簡單的東西。
“兩位來的好早。”邱雲燑進來,瞧見那蛇羹,眼睛一亮,“這東西補,兩位不要的話就給在下吧。”
就算邱雲燑這麽說,樓明月和安久也不會相信它确實沒有毒。
樓明月身上的水囊裏還有點水,堅持到明天沒有問題,便不曾拿走蛇羹,而安久還是将那白粥端走了,惹得邱雲燑頻頻打量。
他心知肚明,但沒有提醒。安久亦将一切看在眼裏。
兩人拿好了東西,迅速出了廚房,順原路返回住所。
“一起吃吧。”快到住所時,邱雲燑尾随過來,“一個人摸黑吃飯多沒意思。”
安久全當大風刮過,未做一息停留,閃身進屋。
“我不覺得兩三個人一起摸黑吃飯會更有意思!”樓明月冷冷回了一句,擡腳進屋。
邱雲燑端着蛇羹站在院子裏踟蹰了一會兒,朝安久屋子道,“梅娘子,咱們一起吃吧。”
安久沒空理會,因爲她隐約看見桌子上多了許多東西,戒備的靠近,才确定是一些生活必須品。她放下粥,翻看了一下,有一隻水囊、兩個布袋、一個火折子、繩索、匕首、兩套玄色勁裝、一件鬥篷、一件大氅,兩雙不知用什麽皮縫制的靴子和一床被褥。
安久伸手量了一下,竟然是恰好都很适合自己!衣服、鞋分明是臨時準備的,教頭和徐質不可能做這些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看了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盛掌庫。
這讓安久更加謹慎起來。
整理好東西,安久坐在椅子上揪烙餅吃。邱雲燑或許是覺得無趣,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梅十四,你要不要菜?”樓明月在門外道。
“不用。”她在這種環境中不會吃任何人給的東西。
樓明月沒有勉強,端着菜轉身回房。
于黑暗中用完一頓飯,安久靜坐試着感受丹田。
莫思歸沒少爲這個操心,然而所起到作用寥寥。安久隻感覺到一片虛空,就像天地混沌。
試了一會兒,她直接放棄,在屋裏轉悠了一會兒,便開始運動。既然不可能再有内力,那就隻能訓練這具身體。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安久還在做伏地挺身,剛剛撐起身子,忽然聽見廊上有動靜,她定住動作,側耳傾聽。
“梅娘子?”窗外,邱雲燑試探一般的壓低聲音喊了一聲。
安久幹脆順勢在地上翻滾一圈,如貓一般輕盈無聲的鑽到床榻底下。
門闩慢慢松動。
安久按住匕首。
“你鬼鬼祟祟做什麽?”樓明月冷冷問。
邱雲燑一驚,直起身,恢複平日翩翩君子的模樣,“咳,我來拜訪梅娘子。”
“滾。”樓明月道。
“樓二……”
他的話被樓明月抵在頸部的長劍駭住。這就是實力差距,樓明月殺他像捏死一直螞蟻般輕易。
“你消消氣,我走還不成?”邱雲燑陪着小心。
樓明月收了手,他立即閃開。
安久聽見腳步聲遠離,從床下出來,緩緩道,“此人善毒,若是個記仇的,報複起來後患無窮。”
樓明月微訝,“你沒有喝粥?”
“沒有。”實際上安久喝了一争碗,但在這裏能隐藏一分一毫,都有可能是生機。
樓明月沒有追問她既然不喝還拿它做什麽,而是接着方才的話題道,“的确,真君子絕做不出剛才那等事,邱雲燑多半是個記仇的,隻是……”
隻是沒有到必須的時候,她不願平白染血。
安久默然,若是她面臨此等情形,邱雲燑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其實,在心裏保留一個底線也好……
黑暗沉寂。
而外面太陽升了又落。
安久在黑暗中自我訓練,衣物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不知多少回,做完最後一個仰卧起坐,距離要集合的時間也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安久用脫下衣物将身子擦幹,換上新衣新鞋,把及腿彎的烏發攥成一把,直接削成披肩長短,窩成一個髻,複坐回椅子裹着被子上睡了一會兒。
還有一盞茶的時候,安久準時睜開眼睛。
這時隔壁敲了兩下牆。
安久披上鬥篷出門,與樓明月一起趕往校場。
走到轉彎口的時候,已經能看見月光,左右方向有不少人在往這邊聚攏。
十三個人,全數準時到達校場,在演武台前站成一排。
台上,站着三個黑衣人。
三人都披着鬥篷,但是身形都能辨的分明,左邊那位身材修長,右邊那位身材魁梧,中間的那個……安久瞥了一眼那扭的觸目驚心的曲線,判定不是個女的就是那個娘炮。
“諸位。”
中間的人一開口,果然證實了安久的猜測,捏起來的聲音正是地教頭,“通過了控鶴院的初次試煉,就算半個控鶴軍中人了,不過這回與以往有點兒不同,控鶴軍派來了兩位暗使專門負責訓練,你們高不高興呀?”
全場鴉雀無聲。
“真是一點都不招人喜歡啊!”地教頭絲毫不受影響,輕拍了一個巴掌,身體換了一個扭曲的方向,微微側向身材比較魁梧的那位暗使,聲音突然嗲了幾分,“人都到了,兩位暗使可以開始挑人,唔,那邊那個小矮子是昨天新進的人,不算在内。其餘十二個正正好夠分。”
安久看着他指向自己的手,心裏暗罵:不分公母的初級生物!
“本官已考驗過那位的資質,就跟着我。”顧驚鴻獨有的清潤嗓音清晰的傳到每個人耳中,淡然卻不容置疑。(未完待續)